医生不是妇产科的，从没听过与狗相关的问题：“不影响。”
“嗯。”
炎炎听出他语句中的失望，既好笑又好气：
“你打的算盘连暴雨都听懂了！”
暴雨适时地“汪”了一声，逗笑了炎炎。
阳光正好打在她的眼睛上，她感受不到刺激的光线，还是睁着双眼，眼角全是活泼的笑意。
医生出神地盯着她的瞳孔看，犹豫道：“冒昧地问一句，你的眼睛，是因为外伤吗？”
炎炎摇头：“我不知道，听说从小就是这样。”
“在阳光下的亮度，怎么……”
医生说话声越来越低，炎炎只能听到句尾的气音：“您刚才说什么？”
“没事……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好，谢谢！”
顾容一手提狗，一手扶人，医生看着他们的背影皱眉，从电脑上调出病人信息：
姓名：乌凰炎
性别：女
物种：天使
……
炎炎想要去缴费，结果费用已经从挂号办的临时卡中提前划走了。
顾容又一次拒绝收医药费：“这次你受伤，责任在我让狗突然躁动起来，所以我必须负责。”
“不是，你怎么多会儿都有理啊，这次根本没有交警处罚你，快拿着！”
顾容故技重施，接过来塞到她兜里：“有处罚你才肯让我负责的话，我现在去自首。”
炎炎震惊脸：“这话可不能乱说！”
两个人坐在车里，回程的路上顾容找了几个话题，都被炎炎闷闷不乐地跳过了。
他心里慌，按照炎炎说的地址停在她家楼下。
炎炎摸到开车门的地方，发现他没有解锁：“？”
“炎炎，你在生气吗？”
“……有一点。”
炎炎坐正，眼神无焦距看着前方：“顾容，你在可怜我吗？”
顾容张开嘴，说不出话，炎炎也没想立马听到回答，继续说：
“你有豪车，那么多辆换着开，给我和暴雨花的这一部分或许对于你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是我不想收。”
“我看不见，和奶奶相依为命，没有稳定收入，在大家眼中可能是个可怜人……”
“我不这么认为。”
“我幸运地遇到很多愿意帮助的好心人、幸运地有爱我的奶奶、幸运地捡到一条可爱的小狗，所以我不需要你来可怜我。”
车内久久平静，连后座的暴雨都不再交换，趴在笼子里等待接下来的发展。
顾容眼眸低垂，一手朝她的方向探去，想要握住她有些颤抖的手，但最终还是拘谨地停下，放在两个人中间……
“炎炎，很抱歉，我之前的行为让你误会了。”
“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同情或可怜……是喜欢。”
炎炎大惊，朝他的方向转过头，暴雨也瞬间站起来，躁动不安地在笼子里转圈。
顾容眷恋地用眼神勾勒她的脸，那双眼中却不再有自己的倒影。
他压下心底的情绪，继续解释：
“我不确定喜欢上你的具体时间，不确定该如何实施追你的计划，不确定该何时说出‘我喜欢你’这句话……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喜欢你这件事。”
“我担心‘赔偿’的理由一旦失效，咱们之间唯一见面的理由会断，所以才一直死皮赖脸地帮你垫付，想要让两个人之间的牵绊更深一点。”
“看来是我找错了追求你的方法，真的很抱歉！”
他拿出手机翻了翻，说出一个数字：
“这是上次宠物医院和今天加起来的费用，你已经给了我一百，剩下的钱，等你攒够一起还给我就好。”
“只求你一件事……”
他的声音委屈起来，让炎炎想起暴雨跟自己撒娇的模样：“不要不理我，也不要阻止我追求你，可以吗？”
炎炎感觉车里的空调开得不够，耳后的温度蹭蹭上涨，热得心跳都开始抗议……
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咱们只见过几面，你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你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顾容柔声道：“从见你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上辈子、上上辈子、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一定爱上你了。”
炎炎脑子好像要“轰”的一声炸开，喷出火热的烟。
她迷迷糊糊中想，顾影帝，一定演过无数深情男主角，也一定有无数与他搭戏的女主角，溺死在他温柔的声线中……
对于那天的记忆变得模糊起来，她只记得自己提着狗笼子走下车，被顾容带到家门口对方才离开。
奶奶开门时，她脸红成一片，笼子里的暴雨不停哀嚎……
“炎炎，你脸怎么了，等等，你手怎么了？”
炎炎呆呆回答了一句“没事”，奶奶担心地接过狗笼子：
“哪儿来的狗笼子……你的盲杖呢？没有盲杖和狗，你怎么走回来的？”
奶奶和侦探一样问个不停，炎炎在家里梦游一般，半晌才想起来回答她：
“奶奶，我好像找到了一个，爱我的人……”
“真的吗！你确定不？”
“……不确定。”
但是她已经把下次见面的理由，留给那个人了。
顾容车后座上，一根盲杖孤零零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