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错看了自己。”赵肃胤在赵衍恪的搀扶下走上前来,“你总以为自己能做到一切,是你太过天真。”
“天真总好过日日夜夜算计他人。”
至此时,这场发生在午夜时分的谋反已经宣告尾声,一切已成定局,以荣亲王为首的叛军被尽数缉拿,再无回天之力。
太仪殿上,老太后在宫人的搀扶下匆匆赶到,她身后还跟着灵珠郡主和琉雯。
当琉雯看到兵败如山倒的荣亲王被押在地上时,踉跄两步直接跌坐在地。
她抬眼,战战兢兢地看向坐在高位的帝王……
谨小慎微一辈子,最终还是被泼天富贵迷了眼,一步行差踏错,终生难以回天。
庄良玉是最不着急的人,她慢悠悠地走进太仪殿,然后慢悠悠的行礼。安安静静站在一边,丝毫没有参与谋划的意气风发,看上去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荣亲王是老太后的最后一个孩子,她这辈子一共有过四个孩子,在战乱中死去两个,在皇权争斗中死去一个。如今——
她不希望这座牢笼似的宫城夺走她最后一个孩子。
哪怕她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若是自己的孩子是这个王朝的皇该有多好。哪怕她不止一次希望坐在金銮宝殿上的人会是清儿会是明儿……
老太后声音颤抖,“皇帝……”
她知道错了,她不该让明儿去争皇位,不该放任琉雯这丫头打着前太子遗孤的大旗在嚣张行事。
“皇帝,明儿是哀家最后的孩子了。”
顺德帝的神情映在光影中看不分明,“母后,您是朕唯一的母后。九弟本可此生荣华富贵,偏偏铤而走险走了最错误的路。九弟,你何苦要这样做?”
直挺挺跪在地上的赵肃明冷笑道:“若非如此,如何帮我的好皇兄扫出一片大雍毒瘤?”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赵肃明朗声大笑,疏狂放浪:“十四年前我没能救下三哥,十四年后,我总该下去给三哥赔个不是。”
“你要让母后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老太后声泪俱下,踉踉跄跄就要奔向她仅剩的儿子。
赵肃明的神情有些落寞沉痛,他说:“母后,你早该认清楚,儿臣并非是帝王良才。在父皇的十几个孩子里,四哥是最合适的人选。做皇帝不能只会开疆拓土,更要能受得住来之不易的江山。”
“母后,是你错了。”
大殿上立时响起无数谩骂之声,跟随赵肃明起事的人,个顶个都是想博个从龙之功,想争个富贵滔天,哪里想得到他们想要追随支持的未来君主竟然在一开始就存了要牺牲他们的心?
哪怕有士兵看守压制,也根本止不住这些人的疯狂。
他们押上身家性命跟着赵肃明想赌个权势滔天,哪里想得到竟然是被人钓着送进了坟墓?
庄良玉站在萧钦竹身边,将一切都看得分明。
无论赵肃明所说是否属实,都必须承认正是赵肃明的谋反,将这些想要重新攫取权力的世家全部拎出水面。
这些人是国子监改制前路上的阻碍。
庄良玉站在一旁,颇有些百无聊赖地想着,也不知什么时候这国子监能够摆脱政治力量的桎梏与束缚,成为一个真正具有学术意义和科学价值的高等学府。
到那时,才能真真正正开一场别开生面的好组会。
赵肃明被收押宗人府,参与这次谋逆的赵玲珠和琉雯也难逃干系,被一并押送。
连带着参与这次事件的大臣也都被收押等待审讯。
老太后在一瞬间苍老许多,在宫人搀扶下无力地看着她唯一的儿子被士兵带走。
“皇帝,哀家求你,我求求你,让明儿活着。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鼓动他,罚我吧。让我替他去死吧。”老太后不住哀求,声音悲恸。
庄良玉确信顺德帝并不会要了荣亲王的命,尤其在百官众目睽睽之下,荣亲王说出那番为清除毒瘤的话后,就算荣亲王真的想要他的命,他也得留下,以免悠悠之口。
但此时的老太后已经看不到这些,儿子受难的恐惧吞噬了她的理智。
“母后。”顺德帝将太后扶起,目光扫过所有被押在地上的官员,“错的不是你。是这些贪婪的想要朕的百姓一无所有的官。”
“这件事从长计议,朕会给母后一个交代,同样也会给天下百姓一个——”
“报!!!”
“启禀陛下,狼烟传信,八百里加急快信,各地州府发生暴动,北部边境有突厥骑兵大规模集结之兆!”
被押送的官员中有人爆发狂笑,“不得人心的皇帝,如何能坐得稳这片江山!”
老太后似是不信,对着传信兵怒道:“你再说一遍!”
传信兵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皇帝,得到允许之后才重复道:“禀太后,狼烟传信,八百里加急快信,各地州府发生暴动,北部边境有突厥骑兵大规模集结之兆!”
庄良玉在一片混乱中思考早就面目全非的剧情,想着北部突厥骑兵来犯到底对应故事中的哪个节点。还没来得及厘清头绪,就听身边的人直接请命。
萧钦竹单膝跪地,沉声道:“臣愿替陛下征战北部,击退进犯蛮族!”
!
庄良玉想起来了,萧钦竹就是死在北征突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