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生买到了酸得掉牙的糖葫芦, 每咬一口都满脸痛苦，像是自/虐一般一人一颗, 明明酸得牙齿发软, 还是没舍得扔。
他们在夜色中走到了长街的尽头，看到了飘满莲花灯的小河。
三三两两的人群围在小河边, 叶秋生也买了盏莲花灯, 季婵不信这个，自然也没有买。
他拉着她挤进了欢声笑语中：“我想起了罗城的那棵姻缘树，它真的很灵。”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们和上辈子已经截然不同。
季婵不置可否，环臂站在他身侧, 像一个冷漠平静的看客。
叶秋生虔诚的合上了手掌, 在心里默默许下那个一模一样的愿望, 他睁开眼睛, 看着那盏莲花灯慢慢飘远，直到看不清，直到它融进了烛光闪耀的长河中。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眼里光芒璀璨：“我好喜欢过节，更喜欢和你一起过节，真希望往后年年岁岁，我们都能一起过节。”
季婵微微侧首，对上他的眼，脸上表情平静，心里却在想。
不可能，他们没有年年岁岁，她如今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往后让他心甘情愿去死而已。
耳边是其他恋人的嬉笑打闹声，她和叶秋生格格不入，在这热闹的场景中沉默不言。
季婵觉得自己眼里应该是空荡荡的，不然叶秋生怎么会露出什么都找不到的难过。
正当她准备说些什么，打破这压抑气氛时，天空中突然绽放起了烟花。
她仰头看去，一团团，一簇簇，像是天上的星子落了下来，未燃尽的烟花尾巴上还带着光，从天空坠落到大地，划破暗色的夜。
星子照亮她浅褐色的瞳孔，还是什么都没有，季婵在他失望转回头的时候，突然问道：“如果成亲的话，你想在哪一天？”
叶秋生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了：“立秋。”
他说：“立秋，那是我的生辰，我想在那天成亲。”
不管上辈子发生了什么，他依旧还是想和她成亲，和她在立秋那天成亲。
叶秋生转过头，狐狸眼里清澈见底，却更加让人能看清自己的倒影在他眼底有多么的清晰。
天空中烟花还在绽放着，他也如一朵盛放的花朵一般。
短暂又美丽。
季婵说：“那就立秋吧。”
“我们成亲，就在立秋那天，你愿意吗？”
叶秋生当然愿意，他甚至快开心疯了，大半夜的，他拉着困得满眼呆滞的季婵，坐在书房里亲手写喜帖。
对此，他是这么说的：“来日方长，早点写，早点送出去，避免你到时候反悔。”
似乎又回到了他刚来天师府那晚，也是一个这么困倦的夜晚。
季婵勉强打起精神，陪他一起写，也不知写了多久，她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叶秋生等她睡着之后，放下了毛笔，他起身走到她面前，静静打量她的眉眼。
其实他并不知道这次是否还会重复上辈子的结局，但他并不后悔，那么可悲的自己，明明知道很有可能一切都是骗局，却仍然一头热的扎了进去。
从始到终，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期待着，她说到成亲时那平静的眼神，对比着他，如此的讽刺。
叶秋生轻轻把她抱起来，季婵连惊醒都没有，闻到熟悉的气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就放心的继续睡了。
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忽的抚平了他内心所有的不安。
翌日，天光早已大亮，季婵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床上。
她掀开被子，洗漱好之后，去到书房，叶秋生果然还在那儿。
季婵看着旁边厚厚一沓的喜帖：“你写了一夜？”
叶秋生确实写了一夜，但他依旧精神抖擞，狐狸眼亮晶晶的，比外面的暖阳都要烈：“我已经派人送出去了一批，今天争取写完，毕竟离立秋没有几天了，我们还要准备其他的事情。”
他真的很在乎这场昏礼，每一步都打算亲手去做。
可她截然相反，不仅没把这场昏礼放在心里，甚至想着反正只是做戏，只要昏礼那天走个过场就可以。
季婵心情复杂，只觉得甚是惭愧，她坐下来，陪着他一起写，两人一刻未停的写了整整一上午，这才写了大半。
中午也只是随意的吃了几口，便接着写完了剩下的小半。
忙碌了许久，又累又困，把所有喜帖派出去后，两人趴在桌子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叶秋生枕在自己胳膊上，只露出一双眼睛，透亮透亮，毫无疲倦：“你没有反悔吧。”
季婵半闭着眼，身心俱疲：“我若是后悔了，你写的喜帖绝对发不出去。”
他闻言笑得无比开怀，趴在手臂间，桌子都跟着发颤。
许是气氛太安谧，听着窗外的鸟鸣声，不知不觉中两人都睡了过去。
季婵本以为自己昨夜睡了一宿，肯定比他醒的要早，结果一睁眼，叶秋生已经坐在那儿，正在看书。
她揉揉眼睛，坐直身体。
叶秋生瞧见她醒了，合上书，看着她表情很复杂：“师父，我和你说件事，你别难过。”
季婵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你说。”
叶秋生似是不忍开口：“就是你特别喜欢的那个木牌，我刚才醒来的时候，发现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