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纵观全场,除却方才领头禀告的与被带来的岑公子是男子,其余都为女性。
陈尽垂眸暗道,这怕不是入了个以女为尊的梦境。
“你缘何被绑着手。”
这前厅身份最为尊贵的人便是陈尽,此时若是陈尽没了声,前厅便要陷入一片寂静当中。
她暗叹了口气,眼下随口寻了个问题。
那岑公子却是突然不做声了,他似是有些难言之隐,委屈地偏过头去,略显哀愁。
陈尽对于这种问话问不出几句话,要个回答还吞吞吐吐作势一般的人实在不待见,她眉心一蹙,有些不耐烦。
有人见她面上渐渐褪去笑意,顿时嘭地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颅请罪。
“请公主责罚,是卑职将岑公子绑住的。”
清冽的男声二度响起,陈尽终于将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她眯着眼睛看他,细品之下竟觉得这声音有点儿熟悉。
“你抬起头来。”LJ
陈尽盯紧了这个特别的男侍卫,心下逐渐缩紧。
得令的男侍卫闻言缓缓抬首,却仍低垂着视线。
但那张脸,正是白芒无疑。
第7章 侍卫
“白芒?”
陈尽难以置信,沉声唤了他的名讳。
“卑职在。”
白芒面色冷肃沉静,可眉眼间的昳丽之色仍难掩盖。
陈尽脑子顿时一疼,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她抬手抵住额头,看着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不尊的白芒,心潮翻滚。
“...你且说说为何要把他的手绑住。”
逃不过的陈尽别无他法,只能在沉默之后,顺着梦境继续往下追问。
白芒眉目低顺,情绪淡漠的视线冷冷落在了身形有些僵硬的岑公子身上。
“卑职本恭敬请岑公子前来,但奈何岑公子不从。”
“僵持之下,卑职只能自作主张缚住岑公子,将他带来。”
白芒没有明说岑公子不从的缘由,他想起那粉面小生望着他人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怕只怕说出,会平白惹了公主不快。
“噢?不从?缘何不从?”
“我这公主府是有何处比不上那醉春楼的吗!”
陈尽手倏地一拍桌案,狭长凤眸冷睨那岑公子时,怒含三分威严之色。
被骤然变故吓得手足无措的岑公子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凄凄切切地就落起泪来。
“公主,公主您听贱民解释呀...”
“小小醉春楼如何胆敢与公主府争辉,贱民会挣扎,不过,不过是...”
“不过是因为贱民舍不得那从小生长的地方。”
又薄又透的衣衫用力压下后,竹青之间竟可以窥见一丝岑公子藏于衣衫之下的白皙肌肤。
陈尽挪开视线,不再将视线落在那跪都没个跪相的人身上。
“贱民虽于醉春楼中卖艺数十年,然而醉春楼于贱民来说,早已成了贱民心中特别的归所。”
“楼中爹爹也从不曾亏待贱民,因此贱民同爹爹的感情早已深厚无比。”
“此番离去,即是永别,贱民自是有些情难自已,万般不舍。”
“只是那侍卫大人,未曾给贱民道别的时间,因而贱民才——”
他低低啜泣起来,将自己塑造成了情深义重的戏子,之所以会有不敬之处,也皆是别有他因。
白芒就单膝跪在岑公子身侧,腰背挺直,闻言也只是沉默,并不反驳。
他知晓公主素来喜欢收集好颜色的男子,耳根子在这群男子面前也是不一般得软。
此番言辞已经将白芒钉死在了过错方上,即便各种缘由稍有出入,可就算他做再多解释,也只是徒劳。
白芒失了挣扎之心,垂首静候陈尽的责罚。
然而他以为的公主,早已换了个现世的芯子,岑公子这段哀婉措辞,在陈尽耳中将繁冗的堆砌词剔除干净后,只剩下一个意思。
“你是说,你很舍不得醉春楼?”
陈尽双手环胸,目光清亮。
那岑公子默默咽了口口水,未曾想到陈尽会是这层反应。
然而话已出口,岂能容他改口,因而只能顺从地颔首承认。
“很好,非常诚实,本公主欣赏你。”
陈尽话一出,场中人皆是早已料到的模样,面对身段柔软面容美丽的公子,公主如何能舍得责罚。
而岑公子闻言松了口气后眸光亮起,双腿一动,已然做好起身的准备了。
安静跪着的白芒眨了眨干涩的眼眸,也不知等候自己的会是什么下场。
然而陈尽话只是说了一半,还未说完。
就在她表达完欣赏之意后,又说:“你的肺腑之言非常感动我。”
“既然你这般舍不得醉春楼,那你就回去吧。”
话音刚落,人人呆滞傻眼。
陈尽无视岑公子惊慌失措的神情,转而给白芒下达命令。
“白芒,你将岑公子毫发无损地送回醉春楼去,就说这桩买卖因岑公子对醉春楼的不舍之情而做不成了。”
“你记得将本公主的钱一分不少地要回来,速去速回。”
姿态潇洒的陈尽挥了挥手,让白芒起身。
尚有些回不来神的白芒唇瓣几番启合,半晌才掷地有声地落下一句是。
他脚步变得更加轻盈了几分,冷锐的眉眼也莫名多了丝若隐若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