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自不用说, 整个区域完全跟犁了一遍似的, 入眼的土豆苗不是破损就是被折断。
倒是紧邻着的萝卜区域看着没那么糟糕。一半尚好, 另一半菜苗虽也被翻出，但到底看着完整，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补救呢？
“不行了”，陈氏摇了摇头。
她俯身捡起一根萝卜苗递给姜湉，惋惜地道：“它的根系已经被破坏，即使再种进土里，也没法生长的。”
姜湉看着躺在手里的萝卜苗，只觉得万分可惜，明明它都已经长出了小小的茎块！
不止姜湉皱着眉头，甚至连蒋晟脸上也带着些许惋惜。
陈氏转念一想便也理解了，到底是第一次亲手栽种的粮食，没能看到丰收的结局自然遗憾。
便柔声道：“虽然没能结出萝卜，但萝卜苗好歹也能成菜，倒也不算太浪费。”
姜湉闻言，火速释然：“也是”。
在她看来，食物最大的价值就是成菜，既然能成菜，也算发挥它最后的余热了不是吗？
“那咱们将好的择出来，明天娘给你做凉拌萝卜苗吃”。
“好”。
正蹲着择菜呢，姜家父子回来了。
见三人正围着菜圃，姜至呈便以为他们是在修整菜圃，于是道：“先别修整了”。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今后也暂时别补种了。”
这话又是怎么说的？！
三人闻言，均是吃了一惊，第一反应便是莫不是与龙虎帮谈崩了？
姜湉攥着一把萝卜苗，急急起身问道：“怎么了？难不成他们龙虎帮是非不分、沆瀣一气？”
其余二人也跟着站起身来，巴巴望着姜至呈，等待解答。
“没有的事”，姜子扬将门别好，转身回道，“齐首领将程强与程伟都逐了出去。”
“那爹怎么让别补种了呢？”
“进房来再说吧”，姜至呈讲完，转身往正房而去。
陈氏忙取过一个干净簸箕，将三人择好的萝卜苗放进去后，这才急急跟了进去。
众人围坐一起，听姜至呈讲述着在龙虎帮发生的事情。
从听到程强的狡辩的气愤不已，再到他被当场揭穿并处理的快意......待听到最后，众人的关注点又变成了合作一事。
姜湉皱着小脸，将大家共同的疑问问了出来，“爹，您要去吗？”
别说姜湉挂了脸，其余人的脸上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就冲着纵火事件大家也不愿意。
即便抛开纵火事件，单看龙虎帮本身，也不算是个好的合作对象。
一则，从姜至呈方才讲述的内容中众人也不难发现，这个帮派并不团结；二则，虽程强已被驱逐，但难保龙虎帮中仍有他的亲戚或好友。
外出本就是风险极大的事情，从上回钱货郎家之旅便可知。若在变异人的危机重重下，还要担心着内讧又或者被人寻仇使坏，可不就是累身又累心吗？
真没必要。
姜至呈答道：“我可以为他们提供情报，但同去便算了。只不过当时那位吴姓首领也在，我便未当场拒绝。”
不管如何，至少表面上齐东辉本人对姜家一直颇为礼遇，姜至呈便也投桃报李，并未当场拒绝。
姜至呈又接着道：“我打算明日上午将西市的大致地形画个草图出来，到时候带着它去，再将实际情形细细讲解一番，想来也就够了。”
其实何止够了，作为回报分明超出了许多。
说得不好听些，齐东辉既然身为龙虎帮首领，惩处犯罪的帮众本就是该当的。
再说合作一事，邀约邀约，有应邀的自然也会有拒邀的不是吗？
倒是姜至呈，不仅保全了齐东辉作为首领的面子，并且还特意花精力做出一副地形图给予助力，其人的品格可见一斑。
要知道如今地形图一物可是非常稀有的。譬如那舆图，甚至被归为战略物资，仅顶端少数几人才能得见。
西市地形图当然并未到如此重要的地步，但也从未流传于民间。也是因姜至呈身为禁军百户，职责之下才能偶有机会得见。
对齐东辉等人的作用自然不言而喻。
陈氏听他没有合作之意，忙连连附和。
她道：“没错。如今咱们家也不缺吃喝，往常去周边的里坊寻些物资倒罢了，倒也不必掺合到龙虎帮里去。”
其实真要依照她的内心想法，连去周边里坊寻找物资最好都能少便少。但她也清楚丈夫意在训练女儿，所以即便异常担心，也只能按捺着并未阻止。
姜湉也松了口气。
然后又想起姜至呈进门时说的话来，便又问道：“那爹您进门时说的话又是何意呢？为何今后不能补种了呢？”
姜至呈道：“此事不过猜测罢了。我虽对齐东辉本人颇有欣赏，奈何小小一个龙虎帮，内部倒是人员混乱、势力错杂，若他能尽快将其完全掌控倒还有一线生机，就怕时不待人，到那时......咱们最好是早做准备，便是最终结局不好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大不了换了个地方便是。”
原来如此。
蒋晟点头，道：“我曾听闻，那齐东辉十二、三岁便去一家酒楼当了伙计，也因此结识了一位有名的帮闲，因他人颇机灵常帮着那名帮闲跑腿，时间一长便连伙计也不做了，干脆摇身一变也成了专陪着富人老爷等消遣玩乐的帮闲。而那吴子明，正是他当伙计时的酒楼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