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鼻音严重，嗓音颤抖着露出哽咽。
“滚开……啊……”
医生本来以为他是骂她的，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骂这女孩的。
她顿了顿，刚想要忍不住开口训斥，一旁的伏明落便小心翼翼道，“请问，会留疤吗？”
医生看了看伤口，蹙眉回答道，“伤口需要缝针，一般来说，留疤是不可避免的……小男孩怎么能被弄伤脸呢？”
伏明落听不见别的，只能听见——留疤是不可避免的。
一遍遍在脑海中回荡。
可是，他的脸，很像伏清啊。
那张八分相似的脸能让她的理智尽数熄灭，疯了一般的爱着，又拥抱着。
但是那道疤痕，完全破坏了这一分的美感。
沈烬临是肆意又恶劣的，本来那份低劣品一样的神情就破坏了那份美感，这倒伤口成疤之后，贴在脸上，衬得他更加阴郁与肆无忌惮的暴戾。
那一瞬，气质瞬间改变。
完完全全，没有一分伏清的模样了。
汹涌的情绪一下子将她淹没，甚至出现绝望与痛苦茫然的神色来。
伏明落垂下眸子，抿住唇，突然发现，手心一阵抽痛，正在顺着垂下的手，滴滴答答地滴在地上。
伏明落一阵恍惚。
耳尖之中，沈烬临的情绪还在随着茫然与痛苦而熬制着尖刺与恶意，低哑地骂着。
“滚开……滚开——”
伏明落无神看了一眼手心滴下的血迹，蹙了蹙眉尖，一瞬间，情绪收敛，变得无波无澜。
……不像了。
好低劣。
劣质品。
瑕疵品。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抬眸看了一眼沈烬临，然后慢慢走出诊所，脚步漂亮又平缓。
随着伏明落的走出，医生看着沈烬临，忍不住开口了。
“你怎么对女朋友这么苛刻，就算她没有保护好你，你也该看看她有多么着急，一个大女人都要哭出来了，求我救救你——”
她啧了一声，皱眉看着沈烬临无神的脸，“我刚刚看她手上还有伤，这是她为了保护你受的吧？”
“你看那地上，还滴着血，我让她去处理一下伤口她不去，非要看着你。”
医生蹙着眉，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道。
“你一遍遍让她滚，看，这下人家真走了，你们这小男孩啊，就是太娇气了，不知道珍惜，这哪还有这么爱你的女人啊……”
沈烬临突然顿住了，他本来无神不知所谓随着恶意而咕噜咕噜作响的脑浆都在翻涌，而在医生那句‘爱你的女人下’溃不成军，宛若被冻结一般。
胸口的窒息让他颤抖，刚刚在雨中的温暖也让他战栗。
——他像是真正被爱。
沈烬临怔然看着地板上滴滴答答的血，然后，苍白无神的脸落下泪来。
第27章 请和我交往
外面下着雨, 伏明落走在街上，垂眸雨水从鸦羽似的睫毛尖滑下，发丝湿哒哒的黏在脸上, 带着朦胧的破碎感。
夜已经深了，因为下雨，街上也没有多少人。
伏明落感受着身上的雨滴滑下，一阵阴冷, 又在恍惚之中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大抵是这般漂亮破碎的女人在雨中漫步的样子像是一幅美景，连发丝都贴在脸上，雨水顺着漂亮的唇与下巴尖流下，一阵氤氲的涟漪。
伏明落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不如说，她的精神一直处于恍惚状态。
她失望于沈烬临失去了“替代品”这个身份, 甚至关于沈烬临的记忆与爱意都在慢慢冷却与消除。
他依旧配不上了。
一分一毫都配不上伏清的样子。
伏明落闭上眸子。
她突然感到身边停下来一辆车，按着车笛，声音一下子让伏明落睁开眸子，怔然看向旁边的车。
这车，很熟悉。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车窗便下来，露出男人淡漠又漂亮的脸来, 他嗓音清哑，带着低沉, 道：“要搭个顺风车吗？”
他还如上次一样。
伏明落猛地顿住。
不如说是他把她从况渺的神思之中拉出来, 像是在迷途之中猛然将她拉起来, 一瞬之间，伏明落已经收敛好了情绪。
她顿了顿, 嗓音清哑，有些疑惑道，“为什么……还是您？”
那男人似乎愣了一下，又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修长漂亮的手腕上带着一支精致的男士表，显得更加白皙清冷，回答道。
“可能……是因为我今天又加班了吧。”
他抿了抿唇，看向伏明落，问：“要上车吗？”
“……你看起来像一只狼狈的小狗。”
伏明落怔然片刻，睫毛上的雨珠落下来，惹得她眉目更加清冷，“那么，麻烦您了。”
她点了点头，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里的味道一如既往的好闻，男人眉目之间是成熟稳重的韵味，又在平淡淡漠的眸中显得清冷，眼镜给五官更添了一抹稳重。
西装在他身上穿得一丝不苟，纯色的领带也系得精致，修长白皙的手握着方向盘，从头到尾，看起来干净又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