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荒谬了,是吧?
他也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好笑,闭上眸子自嘲轻笑一声,猛地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江尽一愣,起身去开门,打开门的一瞬便是少女微湿的发丝,贴在脸颊,肩膀上又是雨点,她手上提着袋子,是一盒楼下超市普通的植物奶油小蛋糕。
她还微微喘气,面颊微红,轻声道。
“……给,生日蛋糕。”
江尽一瞬间怔然,看了许久才伸手颤抖着接过了袋子。
他不知为何,看着她因为奔跑而微红的脸——
有些,心动。
就像是仅仅是他莫名其妙的话,她便奔跑到楼下,为他买了蛋糕一般。
或是别人只会想着传说中的美人投怀送抱,而她像是完全忽略了一般,只注意到自己……没有生日蛋糕。
江尽的喉头有些发涩,他坐在桌子上,垂眸将那一小盒小蛋糕分为了两份,推到了伏明落面前。
他一边吃一边垂眸,一言不发,唇角带上了奶白的蛋糕渍。
伏明落吃了两口便放下了,垂眸看着江尽一边吃一边低头的样子。
等江尽吃完之后,她才轻声开口。
“现在,心情好了一点吗?”
江尽顿住,伏明落倒了一杯热水,推到江尽面前,轻声说:“心情糟糕,所以用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看起来,不像是30岁的人。”
被小辈教训了。
江尽顿了顿,他喝了一口热水,压下喉头的甜腻。
他抬眸看向伏明落平静的眸子,轻声开口:“我并不是开玩笑。”
“我是真的,很想……做.爱。”
他垂眸,伸手摸索着水杯,感受着手心的温热,嗓音清哑。
“我在一家上市公司,做管理层……被人追求过,但是并没有谈恋爱或是结婚的打算。”
“我今年30岁,没有凸出的家境,相反,我的母父,在农村,我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妹妹是最小的。”他扶了扶眼镜,嗓音低沉,“我自小靠读书考上了A大,然后用奖学金补贴家用,到毕业进入公司,工作多年之后才爬上了这个位置。”
他的嗓音平静,隐隐带着压抑。
“……像是一种迷茫。”
他抿了抿唇,抬眸看向伏明落,“所有人都告诉我,我该结婚了。”
“可我没有朋友,没有爱人。”
“我有弟弟和妹妹……妹妹在农村,没有学历,一直在打工,她前几年要结婚的时候,我给了20万,是我攒了许久的钱,我那时毕业没多久,我以为这些够了。”
“但……不够,我母父决定把我弟弟嫁出去。”
“我不知道这件事,我弟弟本来在上大学,然后……”他的嗓音有些颤抖,低下头,又压抑住颤抖继续说,“彩礼二十万。”
“他被我母父骗回去,因为不想嫁,一直在闹……抱歉,我不知道。”
江尽的喉头有些哽咽,又平稳住呼吸,嗓音依旧平缓,“然后那个女人,想让他乖乖嫁过去……强.奸了他。”
伏明落顿住,指尖摸索桌子的动作也停住。
见江尽不说话,她轻声问:“……然后呢?”
“然后……?”江尽的表情有些恍惚,修长的手捂住脸,“然后我弟弟自杀了。”
“我在他自杀之后才知道这些事。”
伏明落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看淡交际,但并不会漠视别人的悲剧,只是垂眸不开口,保持着气氛的压抑。
但江尽缓了片刻,眼眶微微发红,指尖随意抹了抹眼角,继续说,“抱歉,失态了。”
“不过我已经和母父断绝了关系,也把那个人渣告上了法庭——”
他顿了顿,轻笑一声,“六年。”
“才六年……这还是我走了关系的结果。”
“我求了许多人,收集了很多证据。”
他握着水杯,指尖微微发白,眸中迷茫,“当时,有一个人说,让我当她的情夫,可以再帮我走走关系。”
“我一直在想,我要是同意了……她会不会被判得更久?”
伏明落突然开口,“不会了。”
她抬眸看着江尽微微发红的眼眶,“……别想了,不是你的错。”
江尽顿了顿,闭上眸子收敛了情绪,他握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喝了一口水之后轻笑一声,似乎在缓解沉闷的气氛。
“抱歉,我说的这些都太压抑了……不过在职场中遇到性骚扰的时候我没有拖妥协,反而将那人拉下去,自己升职了。”
伏明落看着他转移话题的样子,突然开口,“所以你想和别人做.爱,仅仅是想自毁。”
……就像是沈烬临一样。
她对这样的情绪把握得当,在江尽情绪失控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层思维。
这样优秀的都市男白领也有这样的情绪,就像是对于压抑的职场生活,以及弟弟死去自己无能为力的悔恨,它延伸到身上,变成了自毁。
她不会对别人的私生活指手画脚,但还是轻轻抬眸,眸中涟漪雾气,“或许你只是病了……去看看医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