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事,赶快揭过去吧。
谢廷安拂她一眼,慢条斯理:“闲着无事,就来看看。”
是他想错了,她一个人回门并无任何不适,相反还挺自在。
停顿一下,他又问:“什么时候回去?”
“怎么刚来就说回去?”一旁的范氏失望不已。在谢廷安目光转过来后,她又眼神闪烁,底气大消,声音也不自觉低下去,“至少,至少要用过中饭吧?”
“说的是,三朝回门哪有不用中饭的?”江二老爷再次附和。
谢廷安眉梢轻挑,对此无可无不可:“行,那就等用过中饭。”
因为他的到来,江家人明显局促不少。中午用膳时,更是一个个埋头吃饭,将“食不言”贯彻到了极致。
偏生谢廷安神色自若,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
用罢午膳,江家老太太犹豫再三,终是低声请求:“督主,看在江谢两家早年的情分上,还请善待薇薇。”
她深知这世上不少男子都气量狭小,太监只怕更甚。明薇中间和温家又订过一次亲,难保谢廷安不会心生芥蒂。
谢廷安轻笑,声音透着几分慵懒:“这是自然。”
他虽应下,可老太太并没有就此放心。
江明薇被母亲范氏拉到了一旁无人处。
范氏再三叮嘱女儿:“我先前说的话,可都要记住了。”
“嗯。”江明薇认真点头。
温存小意,细心周到,多强调小时候的情分,尽量淡化曾经与温家的婚约。反正他又不是天天在家,忍过去就行。
离开江家时,江明薇心内依依不舍。等上车后,才渐渐收敛情绪。
谢廷安与她同乘一车,就在她对面,大马金刀。他双目微阖,正闭目养神。
江明薇稍一活动腿,不可避免地碰到他伸长的小腿,硬邦邦的。像是触到火苗一般,她迅速收回。
“怎么了?”谢廷安猝然睁眸,目光明亮而锐利。
“……腿有点麻。”江明薇眨眨眼,软语问道,“阿行哥,你宫里的差事都忙完了吗?这次要在家待多久?”
提前透露一下,好让她心里有点底。
女子笑意融融望着他,清亮的眸子里写满了期待,又隐隐有些不安。
谢廷安原本打算回到清和巷后就进宫,此时心念微动,慢悠悠道:“一两个时辰吧。”
“一两个时辰啊?好吧。”江明薇心想,那也不是特别久,可以接受。
一想到他晚间不在谢宅留宿,欢喜便一点点自她心底滋生出来。
她莞尔一笑,越发体贴:“你是困了么?那你歇一会儿,我不打搅你。”
谢廷安不作声,重新阖上眼睛。
他这两天都没能好好休息,皇宫失火一事倒不难查,但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多安插一些自己人,那真是浪费。
马车粼粼驶进清和巷,两人一先一后下车。
还在马车上时,江明薇心里就有了计较。因此,一走进内宅,她就柔声说道:“阿行哥,你先歇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想了一想,她又补充:“嗯,大概需要半个多时辰。”
“你要去做什么?”
江明薇小声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肯定不能现下说出口,万一他出口阻止,那就很不妙了。
谢廷安没有细究,只轻轻挥一挥手。
江明薇含笑退下,拉着绿云直奔后厨。
现在正是空闲时候,厨房里隐约有人闲聊。
“……你们说,督主娶媳妇是为了什么啊?”
“娶回来磋磨呗!还能为什么?难道还能是为了生娃娃……”
几人正说到兴头上,忽听一声重重的咳嗽,只见夫人带着丫鬟走了进来。
众人连忙起身问好,甚是惶恐:“夫人想要什么,打发人说一声就是,何必亲自过来?”
“我想在厨房做点东西。”江明薇温声和气,“你们不用紧张。”
“何劳夫人亲自动手?吩咐小的们就成。”
江明薇笑笑,心想,当然要亲自动手了。一则显示她的体贴周到,二则名正言顺避开相处。
一举两得,多好。
如今是四月下旬,天气渐热,又刚用过午膳没多久。普通的菜肴他多半吃不下去,不如做一份简单的红豆冰沙。
这道冷饮耗时虽久,做法却简单。像江明薇这样极少下厨的人也能做来。
半个多时辰后,她亲自端着去找谢廷安。
谢廷安刚小憩一会儿醒来,精神饱满,看着面前的白瓷小碗,脸上罕见地露出一点意外。
“红豆冰沙?”他眼眸微眯,“半个多时辰,你就是去做这个?”
“是啊,它看着简单,做起来可慢了。红豆要煮烂才好吃,我从头盯到尾。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你尝尝。”
谢廷安意兴阑珊:“你也说那是小时候。”
话虽如此,他仍是拿起汤匙,轻轻搅动一下。
见他吃下一勺后,又舀第二勺,江明薇眸底滑过笑意,忖度着道:“阿行哥,你慢慢吃,我想去换身衣裳。”
一来二去,不又是一些时间么?
“不必麻烦。你先坐着,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江明薇心想,来了,应该是新婚夜被打断的对话。
思及此,她一颗心不由地提得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