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不到二十分钟，她完全变了模样，伏在茶几上，就好像水泽边上濒死的花朵，毫无生机。
他没犹豫，单膝在她身边跪下，捞起她早已脱力的身体。
隔着毛衣，他都感受到了冷汗。
把人抱起来，她艰难地往上看，眼神却已经开始离散。
“陆……”
“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去医院，不会有事的，别怕。”
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重复这几句话。
把人放进副驾驶，动作迅速地给她系上安全带，他立刻坐进车里。
发动引擎，不敢开得跟来时一样快，中途还要观察她的情况。
她靠在边上，嘴巴微张，眼神慢慢转木，似乎是要说什么。
“别说话，别说话。”
陆泽琛重复了两遍，说完却想扇自己，强烈的悔恨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心脏。
不该那么吓她，不该让保姆离开，更不该丢下她一个人。
“陆泽琛……”
细微的声音，从嗓子深处挤压出来，带着一种决绝的可怕意味。
陆泽琛眼眶一热，用力皱眉，才将情绪压下去。
他没敢看她，脚下踩了下油门，猛打一下方向盘，到了医院正门。
来不及去陆氏医院，自然也没有特权，他开到了急诊。
车停下，他开门就拉住了出来的急救人员。
“车上有孕妇！救她！”
急救的见惯大场面，还是被他那双血红的眼睛吓到，连连点头，跑着回去叫人。
移动床被推出去，几个护士出来帮忙。
拉开车门，血腥味扑面而来，护士都吓了一跳，让陆泽琛把人抱上移动床。
陆泽琛脑子早就木了，机械地听着指挥，将顾涟从里面抱进来。
耳边是医生护士的各种指令和调配，他跟着移动床往急救室跑。
顾涟早已神志不清，手却死死地攥着他的大衣。
临进急救室，护士让他退出去，他才伸手去掰她的手。
“陆……”
陆泽琛见她要说话，俯身过去，“顾涟，放手，等你出来，我们再好好说。”
顾涟摇了摇头，发丝沾了汗，紧紧黏在她的眼睛脸颊上，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死亡的气息。
护士在催，她却倔强地睁开眼，张口，在陆泽琛耳边说了一句。
“我们……两清了。”
我给你吃过一颗毒巧克力，你也要了我半条命，两清了。
陆泽琛额头青筋暴起，嗓子里漫上一阵血腥味，强忍着痛苦，将她的手掰开。
他们一分开，护士立刻就把顾涟推了进去。
他直起身，听着护士在边上说着让他去缴费之类的话，眼里一阵滚烫。
抬手，试图抹了一下，竟然是眼泪。
第1233章 打死他
急救室前
陆家的保镖已经到场，领头的本想帮陆泽琛办各项手续，却都被陆泽琛拒绝了。
他红着眼睛，像一头失了理智的野兽，抗拒一切人去接触有关顾涟的事，执拗地办完一切手续，独自躲在昏暗的长廊上。
手里攥着收据，还有那只从顾涟裙子的口袋里掉出来的粉色兔子U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走廊尽头传来喧闹声。
“严总，少爷状态不太好，您不能让荣小姐……”
“让开！”
是宋襄的声音。
陆泽琛僵硬的身体有所颤动，垂着的头颅缓缓抬起，迎面就看到了穿着睡衣的俩人走近。
宋襄披头散发，喘着气冲过来，“怎么回事？涟姐不是还有两周多才到预产期吗？”
陆泽琛喉结上下滑动，活像是被抽了筋骨的人偶，麻木无声。
严厉寒注意到他身上的血迹和脏污，略微皱眉，心里有所揣测。
他正要让宋襄先坐下，宋襄已经上去揪住了陆泽琛的领子。
“涟姐出事的时候你不在她身边是不是？还有那个保姆，为什么我打电话没有人接？”
陆泽琛抬头，嘴唇干裂得可怕，“我们……吵架了。”
宋襄瞪大眼睛，“吵架？！你把她一个人留下了？！！”
陆泽琛面色颓败，眼神里闪过无尽的懊悔和痛苦。
宋襄看他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抬手。
严厉寒动作快，一把将她拉住。
“襄襄！”
啪！
严厉寒抱得快，保镖也拦得快，可架不住陆泽琛不躲，宋襄那一耳光的一半力道还是扇了出去。
她留了不短的指甲，从陆泽琛侧脸上划过，立刻就留下几道骇人的血印子。
“你是疯了吗？！涟姐她是怀孕了，不是感冒发烧，有什么事不能等到她生了孩子再说？！！”
“严厉寒你放开我，我打死他！”
“好了，宝宝，别闹。”
宋襄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一边骂一边挣扎，严厉寒又担心力道大了会弄伤她，反而有点压不住她。
陆泽琛坐在原地，目光麻木，耳边都是宋襄的责骂声。
宋襄说得没错，顾涟是怀孕了，他居然蠢到在这种时候去刺激她。
五脏六腑都好像在被火炙烤，疼得他只能弯下腰，蜷缩着缓解疼痛。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宋襄的声音，可他隔着宋襄的责骂，却仿佛能听到顾涟痛苦的口申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