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当初那个夏天，也是一个晚上。
暴雨如瀑地在窗外落下，那时没有闲听雨声的惬意，只有拿着盆接水的手忙脚乱，还有一个个少年的未接来电。
她走去厨房，开了一瓶白天刚买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放在自己卧室窗户边的长桌上，给岑玙拍了张照片。
“下雨啦。”
岑玙收到照片，想起来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喝着酒，给她一遍遍打着电话。
他这次再次给她拨打了微信视频，她接了。
岑玙也去倒了酒，两个人隔空冲着摄像头碰杯。
“咔嚓”一声，屏幕上酒杯碰撞，他们一饮而尽。
岑玙说：“十二点了，立春快乐。”
“春天来了，再喝一杯。”溪音说道。
红酒喝得着急后劲儿会大，溪音喝了几杯过后，有点上脸。
视频里她的脸颊红通通的，岑玙说：“慢点喝，红酒后劲儿大，一会就上头了。”
“没关系咯，反正是在家里，而且我今天……不对，过了十二点了，昨天……挺开心的。
“我收到了爸爸妈妈的一封信。”
岑玙说：“希望我的小朋友永远都这么开心。”
他举起酒杯，轻轻碰在摄像头处。
溪音拿着酒杯凑上前，“嗯！我们都要开心。”
细密的春雨嘀嗒嘀嗒地落在窗户上，黑夜里，溪音看向窗户，能看见自己的影子。
自己的身边，长桌另一边，卧着一只猫，陪着她。
她终于等来了一场春雨，等来了她的少年。
她就觉得，自己又是幸运的。
她没有喝醉，微醺的时候，被岑玙劝着上床睡觉。
睡觉前，她甚至还去洗手间刷了个牙，小时候因为牙痛产生的阴影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在刷牙的时候，还不忘嘱咐岑玙，一定要刷完牙齿再去睡觉。
岑玙直到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均匀再也没有回应才挂断了视频。
第二天还要去溪音家，他没有再喝酒，去简单冲澡便入睡了。
见溪音家长这件事，让岑玙难得地稍微有点紧张感。
他备好了茶叶和礼物，开车出小区的时候是下午，到溪音小区后，她下来接他，并对他说：“我爸妈是很开明的家长，你平常怎样见他们怎样就好了。”
有女朋友安抚，岑玙这一顿饭吃得比想象中放松，也轻松。
溪音总是不会让一顿饭冷场，他们接话配合得恰到好处，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给溪音爸爸也喝得红了脸。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自然是相信她的眼光，你是个很优秀的男人，我希望你能像对待宝贝一样，对待她。”
溪长胜又说道：“不许让她受委屈，不然，那我是一百个不同意，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我也得，把她给拽回家来。”
溪音没说话，妈妈也没说话，这句话是抛给岑玙接的。
他端起酒杯，以晚辈的姿态和溪音爸爸碰了一个，酒杯矮了那么一点，碰上的瞬间，他说：“您放心，能把她当宝贝是我的荣幸。”
溪音送岑玙下楼的时候，被他轻轻吻了一下嘴唇。
酒的气息弥漫，他只是浅尝辄止，便催她上楼去。
她蹬蹬蹬爬上楼后，跑到后阳台，打开窗户，果然看见岑玙还在楼下，也在看她。
她在楼上冲他挥手，岑玙看着亮灯的房子，和暖灯下站着的人，忽然想起，她在天通苑的时候，也是这样开着窗户，看着他的吧。
她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他，所以喊了一声“嘿。”
他那时候连头也没办法回，往前走的脚步像是灌了铅。
他冲楼上的溪音抬了抬手，说了声：“嘿。”
溪音挥手的动作停住了，很显然，她联想到了什么，她想到那天她见到的人真的是他，那晚上，他们早就见过面了。
所以还有吗？
中科院那次是不是他？
春雨过后的空气湿漉漉的，溪音几个深呼吸，从楼上喊：“岑玙！你个混蛋！”
一句话惹得路人抬头，屋里的爸爸妈妈也看过去。
岑玙看见窗户上的人影没了，没过一会儿，楼道里呼呼呼跑出来一个女孩儿。
她抹着眼泪，很大声地问他：“你为什么回来都不告诉我，你都不回头。我跑去找你了，我以为我又认错了人。”
质问声渐渐势弱，剩下闷在衣服里的她的闷闷哭声。
他对她说：“对不起，那次马上就要走了。”
两人找了小区里的长椅坐下，溪音说：“给你个机会解释，不然不原谅。”
她的语气带着些娇蛮，听在岑玙耳朵里，更像是撒娇，小嘴一撅可爱得很。
“那时候在英国业余时间看了个项目。”
溪音问道：“什么项目，什么性质的？”
“大概类似于投资项目，但是短期内利润不高。”
溪音震惊：“学业不重吗，还有心思搞这个，哪里来的钱啊？”
“接了点兼职，那边给这种偏研究性项目的报酬还算合适。是那边的导师带着做的，还算靠谱。”
岑玙对上她的目光说：“等回去慢慢给你讲。”
溪音回到家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坐在沙发上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