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镇北王入宫时提了一句,我没多想,就赏了。”钟吟秋道。
竟然是元贞主动提的。他那样眼高于顶的,若不是有古怪,又怎么会替个女人说话。祁钰沉吟着:“你不觉得古怪吗?松寒那个性子,几时留意过这些事?”
“是有点怪,不过他一向随心所欲惯了,一时兴起也正常,”钟吟秋回忆着,“况且后来杨姑姑也提过她几次,杨姑姑也挺喜欢她,上次在山上……”
上次在山上,那个看起来不怎么胆大的女人,居然敢站出来替元贞说话。这种人品行是绝对没问题的,元贞是个热血的性子,顾氏又是他的心结,若是因此替那女人讨赏,倒也不算稀奇。
祁钰也想起了圆山陵园。他都已经发了话,若不是关系不一般,那女人怎么敢替元贞说话?元贞又怎么会回头向那女人笑?那天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个笑亲昵怜爱,元贞对那女人,绝对不一般。况且中秋宫宴时,那女人也在。祁钰摇头:“非也非也。”
钟吟秋不解:“怎么?”
“没什么,”祁钰笑了下,“再等等,也许过阵子,有场好戏让你看。”
钟吟秋听不明白,她心里想的,也不是这个,问道:“大哥,今天的事是不是你通知了元持?你为什么不找国公?”
祁钰不笑了,审视地看她:“你去见松寒了?”
钟吟秋道:“刚刚去了。”
“你信他,怀疑我?”祁钰松开她。
钟吟秋犹豫着:“大哥,你告诉我,是不是?”
二更时分,明雪霁合上账本,吹熄了灯。
远处树影一动,露出邵七的身形。
第60章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邵七隐在阴影里耐心等待着。
“少主,”一条黑影悄无声息靠近,“院子里外都有暗桩,屋里那个丫鬟也是练家子。”
邵七也看出来了, 方才那个名叫青霜的丫头出来倒水时, 手腕一翻,就知道是好手, 而且不像是他们这些江湖路数, 更像是正规套路训练出来的人。以她眼下的处境,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丫鬟?院里院外那些暗桩, 又是谁安下的?
邵七沉吟着,突然听见隐约的兵器声,又一个手下匆匆赶来:“少主,咱们的人被发现了。”
行踪已然泄露,再待下去也无益,邵七一掠而起:“撤。”
黑夜里几条影子掠出高墙,又过不多时,明家大宅屋脊上, 邵七轻轻落下。
“少主, ”守了多时的手下迎上来,“姑娘的坟找到了。”
邵七神色一紧:“在哪里?”
“埋在城外独岭,是烧化的骨灰。”
邵七面色铁青。除非瘟疫或是无人认领的尸首,否则极少烧化的, 明睿居然把发妻的尸首, 烧了。“吴妈妈呢?”
“姑娘过世没多久就不在了, 骨灰埋在姑娘旁边。”
邵七沉默着,许久:“捎信回去, 就说,我要多待一阵子。”
站在屋顶居高临下望着,主屋灯灭了,明睿和赵氏睡了,偏院里明孟元还在灯下算账,白天里他试探过,明明他带的是极品好茶,明孟元却各种挑刺,极力压价,是个精明势利的人。
这个家里唯有她,还能找到熟悉的影子。
明雪霁第二天醒来时,眼底下有淡淡的灰色。一整夜翻来覆去想着元贞的事,几乎就没合眼,匆忙梳洗了往主屋去找计延宗,他既然是皇帝的眼线,也许已经收到了消息。
赶到时计延宗已经走了,明素心正跟张氏拌嘴:“规矩是英哥定下的,以后家里不管拿什么东西都必须经我的手,就算是母亲也不能例外。”
张氏不服气:“我是你娘,我拿点东西怕什么?”
“如果是我的东西,母亲拿了也就拿了,可有些东西不是我的。”明素心神色从容,显然很有底气,“前天母亲趁着厨房没人,开我的柜子拿了两盒鲛鲨翅卖了,那两盒翅是别人托我爹寄卖的,只是暂时放在我这里而已,那人还写了委托书,上等排翅,每盒售价二十两纹银。单妈妈,把委托书拿来给老太太看。”
单婆子果然取出来一张按着手印的委托书,举起来给张氏看,张氏惊讶着,还是不服气:“拿了就拿了,多大点儿事。”
“昨儿那人不想寄卖了,我爹派人来取,取回去一数少了两盒,已经闹起来了,还要去衙门告我爹。”明素心道,“我爹是做大生意的,名誉受了损失以后还怎么能行?这个锅我爹也不能背,到时候衙门审问,我也只能供出来是母亲私自拿走卖了。”
张氏这才有点慌:“少了多少你添上就行了,扯什么衙门!”
“我没钱,我从嫁进来到如今一直在填窟窿,钱都花光了。”明素心这些天被她盘剥得狠了,头一次看见她慌张,心里别提多痛快。这法子是赵氏想出来的,如今她所有贵重的东西都说是别人寄卖,还找心腹人写了委托书,若是张氏再偷拿,大不了撕破脸闹到衙门,“母亲不肯赔的话,那就只有去衙门了。”
张氏彻底慌了,一叠声叫着明雪霁:“雪娘啊,你来评评理,哪有做媳妇的这么跟婆婆算账的?”
明素心也看她:“姐姐要是大方,替娘还上这笔账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