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熊熊,香篆袅袅,风也许是停了吧,雪花落在窗户上,簌簌的响声,也许二十年前,她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响动吧。明雪霁有一刹那想起母亲,又想起舅舅,表哥,她从回来以后,还没见到他们:“松寒,我表哥呢?”
“找他做什么?”元贞的笑意淡了些,“今晚就只有你和我,不要别人。”
明雪霁怔了怔,炉火突然没那么暖了,眼前的他依旧那样让她留恋,可是心里蠢动着的,还有别的情绪。“今天是我生辰,我没什么亲人,就只有表哥在,我想见见表哥。”
“有我在,要什么亲人。”元贞紧紧搂着她,不满,又有点淡淡的妒忌,她的生辰,他跟她一起过的第一个生辰,谁想要别人插一脚,“明天让你们见面。”
明天。也许明天,他还会有别的理由。她不要从今往后,连见谁不见谁,都要由别人决定。明雪霁低着头,忍着心里的酸楚:“松寒,今天是我生辰。”
元贞没话说。今天是她的生辰,他没有礼物给她,眼下她可怜巴巴的,生辰这天,总要向她让步。“只许他待一会儿,不能太久。”
待得天久,他不放心。邵七说自己有婚约,鬼知道真假,反正这么长时间都没见过他所谓的未婚妻子。她这么好,鬼知道邵七有没有别的念头。扬声叫侍卫:“请邵公子过来。”
明雪霁紧紧盯着门口,舅舅一直不曾暴露身份,应该还在暗中筹划她离开的事情吧,这死里逃生的一天,太惊心太欢喜,都有点忘记了要离开的事,此时元贞一句话,又把她拉回现实中。
什么都没有变。他爱她,可他同样,不会听她说话。他只要按着他的意思来。她得离开,她要想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他也要想想清楚,等他愿意听她说话了,她再回来。
毡帘一动,邵七走了进来:“妹妹,生辰欢喜。”
他递过一个锦盒:“送给你的。”
元贞一把夺过,抢先打开,一对赤金镯子,环扣处镶着的金珠足有拇指大,微哂一下:“等回了家,我给你找一对更好的。”
明雪霁从他手中拿过,戴上手腕,沉甸甸的,压得有点不习惯,可心里这样欢喜:“哥哥请坐。”
桌上摆着酒菜,明雪霁不吃酒,只是喝水,邵七要挨着她坐,又被元贞拉开,他横在他们中间,不容置疑的口吻向邵七说道:“新婚夫妇吃酒,你也不好多打扰吧?吃了这杯就走。”
邵七淡淡一笑,斟一杯酒,到底越过他走向明雪霁:“我敬妹妹一杯,祝妹妹花月精神,岁岁年年。”
明雪霁连忙举杯站起:“谢谢哥哥。”
杯盏相碰,邵七倾着身挡住元贞的视线,小指轻轻在镯子上一勾,金珠底下的环扣开了,露出镯子心里卷起的小纸包,明雪霁抬眼,邵七嘴唇动着,无声几个字:蒙汗药。
下面几个字说出了声:“妹妹喝水就好。”
哒一声轻响,环扣扣住了,明雪霁心脏狂跳着:“我知道了。”
“行了,吃一杯就走吧,”元贞觉得不快,靠那么近干嘛,又好像故意挡着他,不让他看见似的。鬼鬼祟祟总不让人放心。一把拉开邵七,“不送了。”
毡帘打起,外面寒冷的空气一闪而入,邵七走出去又回头:“我等着妹妹。”
“谁要你等!”元贞甩下帘子。
现在屋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元贞合身抱住,喝了点酒,微红的眼梢:“簌簌,睡吧。”
多少天不见了,想她得紧,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都想要她。猛一下吻住,亲着咬着,看见她身上一点点留下他的烙印,呼吸交缠着,她微微发着喘,柔软带嗔的埋怨:“你洗一洗再说,臭。”
臭吗?应该是臭的吧,出去十几天不曾洗澡洗头。她竟然嫌弃他,真是有趣。元贞大笑着:“熏到你了?行了,我洗。”
热水送进来,哗啦哗啦倒进桶里,元贞纠缠着,拖着明雪霁一起进了浴桶,她腕上的手镯没摘,明晃晃的看着不舒服,邵七送的,她干嘛要戴别人送的镯子!“取了,以后再戴。”
明雪霁裹着浴巾站起来:“我先放回去。”
元贞伸手来拉,没有拉住,她滑溜得很,鱼一样,从他手掌中逃脱了,跑去了卧房,元贞跳下来追,水淋淋的,沾得地毡上都是水,她娇嗔着:“快回去,冻着了,屋里弄湿了冷。”
他不怕冻着,可他怕她冷,元贞果然又钻回浴桶,不多会儿明雪霁回来了,拿着水杯,柔声唤他:“喝点水吧,拢着火盆,屋里干得很。”
懒得喝,有什么好喝的,只想早点洗完,早点做正事。元贞胡乱搓了几把,忽一下跳出来:“洗好了,睡觉!”
他扑上去,光溜溜地抱住她,她低呼着躲闪:“别把水弄洒了。”
一杯水而已,有什么稀罕的。元贞伸手来拿杯子,想要丢开,她怎么都不肯,他抢得急了,她忽地仰头一口喝下,向他吻了过来。
元贞瞪大眼睛,惊讶着,随即又闭上。她从来不肯这样。她害羞得很,从不敢这么主动,就连他主动,她也都是躲避害怕,从不肯跟他弄这些花样。但她今天很热情,也许是太久不见了,都说小别胜新婚,她肯定也想他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