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闻本不想搭理她这句话,奈何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模样实在是太乖巧了,叫他忍不住心软,他忍不住又要怀疑,她真的不喜欢他吗?哪有人会在不喜欢的人面前这么乖呢?
“好。”
“嗯。”
越过门槛,走进院门。
姜云岁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偏过脸,仰着头望向裴闻,她问:“我们不用等等小将军吗?”
她还记得赵景淮说今天也要过来看他弟弟。
裴闻从她口中听见旁人,总是不虞,她竟然还记得赵景淮昨天说的话,平时她才不关心他们说了什么,要做什么。
裴闻垂了垂眼睫,他的睫毛浓长细密,遮住了大半的神色,表面冷冷淡淡,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不用等他。”裴闻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指,软软的很好捏,他压下心头杂七杂八的念头,接着解释了句:“他来看他的弟弟,本也和我们没关系。”
姜云岁不过随口一问,如果裴闻能和赵景淮一起,那就更好。
她就能有机会,多与阮洵期待一会儿。
姜云岁很紧张,她其实不擅长掩饰情绪,想的什么都在眼睛里。
裴闻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好像她满眼只有自己,他心头已经软成了一滩柔软的水,很喜欢这种被她看在眼里的感觉。
姜云岁磕磕绊绊地开了口:“表哥,你是不是有个师弟在这里念书?”
她总算说出这句话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姜云岁怕自己做的太明显,好像她就是冲着阮洵期来的,她抿了抿唇,继而补充:“就是上次在你院子里等你的那个少年,他看起来就和姜叙白一样大。”
听她提起姜叙白,裴闻的脸色缓了缓,不然他确实也会奇怪她怎么会忽然主意到一个不重要的师弟。
裴闻敷衍道:“他是在这里念书。”
一个少年。
没有根基。
被他的老师教得太纯良无害了。
一眼就能看得到心底,将来就算考出功名,也很容易在官场上被人生吞活剥。
姜云岁心脏咚咚的跳,她特别小心翼翼,开口之前再三斟酌,“那你要去看看他吗?”
她问得很小声,生怕裴闻听出异样。
裴闻漫不经心看了她一眼:“看他做什么?”
姜云岁脑子转的也快,随便编了个理由:“我看他那日特意上门拜访,以为你们是关系很好的师兄弟,既然师出同门,表哥今日又恰好在书院里,见一见也没什么,日后你们的老师知晓了,也会觉得慰藉。”
不知为何,裴闻听她的话,感觉她好像处处为他着想。
裴闻原本就很愉悦的心情就更加的满足,他眼底温柔更甚,一潭幽深的眼眸在望向她的时候,偏有自己都不知道的柔情蜜意。
他说:“无妨,老师不会怪我。”
只不过是师出同门的一个师弟,从前都没见过面,待他冷些也没关系。
姜云岁心里都快要着急死了。
裴闻这样她怎么才能见到阮洵期呢?她还是很担忧的。
可是再与裴闻因为这件事而说下去,他定要起疑了。
姜云岁只得把满肚子的话都忍了下去。
往正堂走的时候,她忍不住出声提醒裴闻:“表哥,手。”
裴闻脚步微顿,依然我行我素牵着她的手,“什么?”
姜云岁有些无语,但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她感觉裴闻实在太用劲捏着她的手了,好像怕她当成了犯人,紧紧抓在掌心里,时刻都不得放松。
她声如蚊鸣:“该松手了。”
裴闻嗯了嗯,表示听见了,“这儿没人。”
姜云岁有点恼火,没人就可以这样了吗?他不是也将她当成妹妹了吗?怎么能对妹妹这样啊!
好过分。
她快气死了。
还不带她去见阮洵期。
姜云岁在父母面前也是被娇惯着的,她有点想发小脾气了,默不作声用力要抽出小手。
裴闻停下脚步:“这么怕?”
姜云岁低着头,也不看他:“嗯。表哥,你松手。”
裴闻默了几秒,缓缓松开了手指。
他忍下心底那点不快,只当她是胆小害羞,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脸皮薄胆子小,便是喜欢粘着他,也不敢太明目张胆。
这种时候,裴闻又忍不住想,嫁给他难道不好吗?
裴闻回过神,男人站在她身侧,高大的身躯完全护在她身边,他说:“那边的后山上有座野庙,听人说很灵验,你要去拜拜吗?”
姜云岁才没什么心思去庙里,她还没说话。
裴闻又自顾自地说:“不过山高路远,你应当爬不了山,我背你去?”
姜云岁更是惶恐,她摇摇头:“不用,我怕累。”
裴闻想想也是,小姑娘金贵着呢。
小时候在哪儿都要抱,养她是很劳神费心的。
裴闻忽然间有点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她多么的好玩啊,跟在他身后表哥表哥的叫着,谁都不粘,就稚黏他。
现在她依然很乖巧,但是眼里已经不再只有他一个人了。
她已经会关心旁人的事情了。
裴闻点点头:“那就不去了。”
话音刚落,走廊那边忽然有个人微微喘着气跑了过来,少年身上还是那套洗得发白的衣衫,他好像没想到他上次见到那个小仙女也在,愣了愣,立刻背过身,脸上腾的红了起来,他结结巴巴:“师…师兄,我听同窗说看见你来了书院,特意来同师兄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