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楚溱用魂魄布置阵法,加上妖丹的作用,让他的身体快速恢复,然而如今离开了阵法又没了妖丹,身体的灵气极速损伤,算是被反噬了。
这种反噬如同抽筋剥骨,十分痛苦,但自身灵气未完全散失前是不会危机生命。
夏离曾下了命令,在她回来之前绝对不允许楚溱出意外或者自杀,所以他现在算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夏离看了看杨盛,猝不及防问道:“你昨天一个人去的?”
杨盛愣了一下,对上夏离的视线,知道瞒不过干脆坦白道:“和皇上一起去的。”
“他见了楚溱?”
夏离这句甚至没用敬称,杨盛知道她是有些生气了,叹了口气道:“皇上在外边没进去,不过他听见了相王声音。”
夏离哼笑了一声,道:“所以那小子是于心不忍,想让我去救人?”
语气极冷,完全是压着怒气。
夏离其实对楚泽是有些私心的。
楚泽算是这么多年来她最看好的一个孩子,治理国家十分优秀,有勇有谋,偏偏在面对相王与太后的事上总是优柔寡断、感情用事。
杨盛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无奈道:“那毕竟是相王。”
那是楚泽自小一同长大的兄长,是他少时最敬重崇拜的人。
“他难道不知道那个好兄长都干了什么事吗?既然他坐到那个位子上,就给我好好当他的孤家寡人!”夏离厉声道。
为君者,以天下为己任。
夏离允许楚泽心中纠结,但可不允许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私情改变原则。
“行了,谁没个不忍心的时候,”杨盛有意帮着楚泽说话,顺手指了指旁边的萧景兮,道:“就像你对萧公子,恐怕也不能做到那般吧?”
夏离顿了一下,面色似乎平静了些,看着杨盛淡声道:“如果他做了那种事,我会杀了他。”
语气淡漠,不夹杂一丝情绪,完完全全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杨盛没想到她回答得这么快,下意识就朝萧景兮看去。
少年的目光一直在夏离身上,听见这话后眼神也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轻声安慰道:“毕竟人非草木,皇上只是一时不忍。”
夏离道:“那他想不忍到什么时候?”
萧景兮走了过去,缓声道:“我敢说,就算你现在要去杀了相王,皇上也不会有异议。”
夏离也知道在大事上楚泽还是拎得清的,只是对这孩子期望很大导致这会儿有点烦心。
她揉了揉额头,朝杨盛摆摆手道:“知道了,你去和皇上说我会想办法的,审讯完成前会让相王活得好受点儿。”
如此算是完成任务了,杨盛也不打算长留,随意聊了两句便告辞离开。
不过在他走出大营前,夏离忽然又道:“你与皇上说一句,要做好太后和相王两人都要处死的准备。”
杨盛脚步一顿,随即应下。
萧景兮看着人离开,开口道:“相王之罪已定,不过太后或许真的不完全了解实情。”
夏离望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有时候‘不知者无罪’并不适用于所有人,那是当朝太后,但她也是张修齐独女,是相王生母。”
在朝堂之中,一人往往便代表一个集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永远不变。
那毕竟是欺君叛国、滥杀无辜之罪啊,如何从轻发落。
萧景兮垂眸,最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夏离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忽然靠近一步,状似玩笑道:“怎么样小公子,我吓人吗?”
“什么?”
夏离挑眉道:“我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就像刚刚说的,哪怕是你我都会毫不犹豫杀了,你不害怕吗?”
眼前的少女笑得灿烂,眼中波光似明媚春色,但如此嫣然的笑容却又说出如此凉薄的话。
萧景兮忽然动了动,夏离以为他真吓到了下意识想后退,但谁知少年却是忽然抬起双手,轻轻挽起她后边的头发,然后用什么东西固定好。
夏离没想到这么个情况,一愣神,不由自主抬起手碰了碰束发的东西。
似乎是一支发簪。
抬眼再看向眼前人,只见少年笑意缓缓,满目柔情。
“这是上次我送你的发簪。”萧景兮轻声道。
送出也被归还的发簪,此次他再度交于心上人。
萧景兮深吸一口气道:“如果你还是不想要,可以扔掉它,但不要还给我。”
夏离追问:“为什么?”
“因为它只属于你。”
此心予一人,可弃不可收,实在是太过孤注一掷的爱意。
听到这儿夏离低头笑了笑,询问道:“小公子,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怕呢?”
不仅不怕,还如此执着,其他人撞南墙至少都知道回头,可他仿佛就是要把自己撞死在这南墙之上。
“为什么要怕?”萧景兮反问,“我又不会做出那些事,为什么要怕呢?”
夏离追问:“为什么这么笃定?”
萧景兮不假思索道:“因为我喜欢你啊,我也希望你能喜欢我,所以自然不会做那些事。”
这个理由倒是没想到,夏离顿了一下,故意道:“那小公子有没有听说过‘却道故人心易变’这句话?”
这句算是半开玩笑的话,但萧景兮十分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断然道:“如果有那一天,就请你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