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虚空中突然传来一道嬉笑声,萧景兮浑身一颤,接着立即循声看去,下意识喊出来:“夏离!”
这么一看过去,妖气与碧光的涌流中似乎真的有个人影,一道模糊不清的人影。
但还没等萧景兮细看,人影便融入妖气中,瞬间消失。
而听见这么一声的乔怀虚则是愣了一下,认真看了看萧景兮的神色,然后大声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个啊,这真是、真的是……”乔怀虚边笑边摇头,“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萧景兮这会儿脑中不知为何乱得很,回头看向他,眼中已经没了提防,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茫然与失措。
“萧公子,”乔怀虚终于笑够了,继续道:“你想永生是吧?想永远陪着这个特别的心上人。”
萧景兮依旧没有回话,但神情有些恍惚。
乔怀虚伸出手,好心地将人扶起来,甚至分出灵气为他疗伤。
他的眼神变得很温和,语重心长道:“其实我们是一样的,我也只是想永远陪着家人朋友,我能理解你。”
“什么?”萧景兮下意识问道。
“我也有家人与爱人,我所求所愿就是和他们永远在一起,做这一切仅仅是为了完成这一个愿望罢了。”
乔怀虚的语气十分恳切又无奈,闻之伤情。
“所以你要相信我,我理解你也能帮你,这世上只有我能帮你。”
“我能实现你的愿望。”
这语气很轻,声音若雾气飘荡在耳边,如同某种咒语,久久不散。
周围的光芒与妖气流动速度变慢,全部缓缓朝着中央靠近。
萧景兮眼中无光,无知无觉的模样,愣了很久,突然道:“我想她长安喜乐。”
乔怀虚立刻道:“你在她身边,她自然会开心的。”
开心吗?
萧景兮抬头看过来,像是在征求意见一般。
“不要怀疑,我活得不比她少,我一定可以帮你实现愿望的。”
周围的妖气已经全部聚了过来,紧紧包围着萧景兮,随时准备吞没……
乔怀虚眼中幽光又现,最后一字一顿唤道:“萧景兮。”
妖唤人名,应之,则可成契。
周身的妖气蠢蠢欲动,一触即发。
萧景兮沉默了很久,他忽然想起那夜在城楼之上,夏离看向万家灯火时眼中满是璀璨的光芒,笑容恣意而温柔……
他喜欢那笑容。
“萧景兮。”
乔怀虚的声音再度响起,夹杂着一丝急迫。
萧景兮微微低头,神色不清,耳边的声音细碎不断,妖气也已经聚集到了一个极点——
最终少年动了动唇,轻声应下:“嗯。”
第55章 悲莫悲兮
天光渐明, 晨风微凉。
宫人正在照例打扫花苑,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地上的落花十分多,昨晚的风明明也不算大才对。
宫人看着周围有点凌乱的花枝, 不由得加快速度, 尽快让景色恢复。
越往里走地上落花越多,到了花苑深处落花更是铺了一地,落英缤纷,花朵柔软, 若一件上好的锦缎丝绸。
而就在这时,宫人不知看见了什么, 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
花树中央, 有人正睡在一片落英之中,身上繁花深重, 青丝散漫, 半隐于万千落花,浅碧深红颜色乱,暗香盈袖带露浓。
晨曦透过花枝落到花丛之中, 映出满地斑驳,更显得那人睡颜清浅安好,暖风而过, 吹得花枝轻摇,碎光千万,迷人双眼。
打扫的宫人惊艳了一瞬,但目光触及那人腰间的金印时, 他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愣了很久终于回过神来, 宫人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然后哆哆嗦嗦地退出花苑, 赶忙跑出去汇报——
要命了,大清早怎么就让他遇上那个死神了?!
———
夏离听见耳边有风吹叶摇的声音,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草香,湿润而温暖。
她愣了愣,接着缓缓睁开眼,纯净的晨光顷刻涌入眼中,夏离下意识伸手放在眼前遮了一下,接着听见不远处有人深吸了一口气。
夏离坐起身,眼睛已经慢慢适应了光亮,抬头看去,立即与楚泽对上眼。
楚泽似乎站在这边已经等了一会儿,望着眼前人目光有些复杂拘束,身边的侍从则是拼命低着头,完全不敢分一丝目光过来。
夏离自己倒是泰然自若的模样,刚睡醒还有点头昏,揉了揉额头,随口道:“刚从早朝下来?”
听见她主动询问,楚泽一愣,回复道:“嗯,刚下来就听宫人说你在这里。”
接着他想了想,加了一句:“你吓到那个宫人了。”
夏离站起身,身上的繁花尽数飘落,只余幽香沾衣。
“是吗,他人呢?”
本只是随口一问,但话音刚落,楚泽身后一个侍从突然“噗通”一声跪下,额头抵着地面,请罪又不敢出声。
夏离看了那人一眼,无奈道:“起来,我又不是来问罪的。”
楚泽也赶紧让人起来,然后吩咐周围侍从都暂时退下,一时间花苑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转了个话题,楚泽追问道:“你怎么会睡在这里?”
夏离似乎不想纠结这事,反问:“不行吗?”
这话让楚泽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