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刚一落地,那没良心的家伙便忙不迭松了手,笑眯眯地往后退了几步,也不知使了个什么身法,一闪一躲后,便像一只灵蝶轻巧地翩然掠去,不留一丝痕迹。
徒留他的手空空抬起。
四阿哥:“……”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看向对面的巧笑嫣然的洛鸢,暗中磨了磨牙。
好,好得很。
用完就扔。
真有你的。
四阿哥咬牙切齿地看了洛鸢半晌,但瞧见对方言笑晏晏没心没肺傻笑的样子,终于还是没绷住,紧绷的唇角勾起一个纵容的弧度。
算了,跟她计较什么呢。
四阿哥摇了摇头。
看了洛鸢一会儿,察觉到对方若有所觉地看过来,便下意识地欲盖弥彰地扫向了别处。
这一扫不要紧,却是扫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人。
四阿哥目光很快地掠过,但过去的那一刹那,在惊鸿一瞥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出现了。
他蹙起眉,又慢慢将目光移回去。
怎么……有两个洛鸢?
四阿哥皱紧了眉,又转向那个狼狈不已的女子,待看清了那女子的全貌后,他没忍住睁大了眸子。
他没看错。
他居然没看错!
四阿哥头一次希望自己眼花。
这世上怎么会有两个人生的一模一样?
“她是谁?”四阿哥抬手指了指那边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小宫女,他眉峰微拢,简直能够夹死苍蝇,“这张脸……怎么回事?”
苏韵下意识和年羹尧对视一眼。
均在对方眼里看出一丝迟疑。
这一眼也便让他们确定,对方的系统已经将原委告诉了他们。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到底要由谁去说。
这显然不是个好差事。
无论是谁说,定然会不可避免地直面四阿哥不虞的臭脸。
——开什么玩笑,这种明摆着会受牵连的事,谁都不愿意做好吗?
于是苏韵和年羹尧两个人开启了眼神交锋,不遗余力地催促着对方快去挨骂。
这两个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与一个男人/女人进行过这样激烈的眼神交流。
……激烈到两个人的眼神中间都快爆出烟花了。
不过遗憾的是,最终两个人并没有机会分出胜负。
——因为有人替他们说了。
“她是宫女,”洛鸢平静地抬起眼,看向怔在原地的四阿哥,顿了顿,接着说完,“鸢鸢。”
四阿哥彻底懵了。
小宫女也彻底懵了——不对啊,她从未告诉过这个姐姐她叫什么啊。
为什么她这么准确地就说出了她的名字?
洛鸢感受到小宫女震惊的视线,转过头去,冲着她挑了挑眉。
眼里很明显地释放出一个信号: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
只要你明白我知道这件事就好。
小宫女精准地看清楚了这意思,她忙不迭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就是那个所谓的,”四阿哥嗓音干涩,吐出了后半句话,“白月光?”
得到洛鸢沉默的点头回应后,他垂着的手死死攥成了拳头。
不用想,肯定又是那个该死的主系统搞的鬼。
四阿哥恨恨地磨着牙。
什么意思?弄出一个冒牌货想要让他妥协吗?
还是说,想要在什么时候迷惑他,让他将两个人弄混,从此一错再错。
四阿哥想到这个可能性,恶心得几欲吐出来。
他还真是低估了那个狗系统的不做人程度。
四阿哥倏地抬起头,眸子深处藏着一点微不可察的妖魔似的猩红,然后这猩红一点一点慢慢扩散开来,就好像浓郁的墨汁滴在洁白的宣纸上,荡漾着朝外氤氲开。
小宫女瑟瑟地往后慌乱地退了半步,踩到一粒小石子,险些被绊倒。
四阿哥却没有半点怜花惜玉的心情。
他现在看着这张与洛鸢长得一样的脸,做出与洛鸢截然不同的神情,就泛起生理性的和心理上的恶心。
他厌恶地皱了皱眉,感觉自己再也忍不了,于是便抽出随身佩的一柄剑,寒凉的剑尖在日光下泛着冰冷的光,锋利的剑尖直直地冲着小宫女的脖子刺去。
小宫女吓得花容失色,连呼吸都停止了。
并且由于太过害怕,她浑身僵硬得宛如冻成了冰雕,根本动弹不得。
就连喉咙也仿佛被什么给填住了,根本出不了声,只能吐出几个语焉不详的含混音节,还是那种硬从嗓子眼生生挤出来的,失了原本的音调。
小宫女绝望地闭上了眼,她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人,为什么听到了她的名字便发了疯。
更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这一天中要经历这样的两次濒死之境。
而且两次濒死还间隔时间不长。
都怪今日出门前没看黄历,当真是诸事不宜。
小宫女反抗不了,于是便只得静静地等死,她感觉有一阵疾风呼啸而来,吹得她瑟瑟地轻抖着,很快寒凉的剑尖便抵在了她脆弱的侧颈,只消稍稍用力便可一剑轻松终结她的性命。
她吓得睫毛乱颤,眼皮不停地抖。
……然后她等了半天的死,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