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四阿哥早有预料地冷嗤了一声。
一群白大褂得令,蜂拥而上,伴着女子歇斯底里的诅咒,将女子拖出了门,在隔壁那间特意开辟出来的医疗室中,隐隐传来了女子的惊怒,然后这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渐渐没了声。
四阿哥皱起了眉,猜测这女子应当是昏了。
毕竟她那么闹腾,根本没有办法在她身上做这些手术。
四阿哥并没有试着跟过去一探究竟,毕竟他又没有办法改变,所以他干脆也不去尝试离开这间屋子,而是探究地看着那个狗男人。
狗男人诸葛明并没有说什么话,倒是他身后的管家恭恭敬敬地开了口:“少爷,主母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真不留?您别嫌老奴多嘴,即便您不喜欢主母,至少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该留下来吧,那可是诸葛家的长子。”
“我说了,她不配,”诸葛明冷笑一声,“我的孩子,只会由婉儿生下!”
四阿哥抬眼看了看,上面很上道地显出了一行解释的字——慕容婉:慕容云的姐姐。
啊,明白了,这就是洛鸢念叨过的白月光与白米饭。
四阿哥唇角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也对,”管家理解地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当初若不是婉小姐将您从水中救起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比起心地良善的婉小姐,推您入水的云小姐还是差了点。”
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四阿哥有些惊讶,所以说这狗男人竟然是因为这个而记恨了这么多年。
然后他抬起头,就看见上面很应景地给他剧透了个彻彻底底——“诸葛明不知道,其实当初推他入水的是慕容婉,而救起他的是慕容云。”
四阿哥:“……”
妙啊。
感情这狗男人不仅心坏,眼也坏了。
连恩人与仇人都分不清,还要割恩人的眼角膜来救自己的仇人,真是好样的。
四阿哥觉得事态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于是便换了个姿势,挑着眉头看向那一无所知的蠢货。
“分明是亲姐妹,慕容云比起她姐姐,心肠坏了不止一点。”诸葛明很显然被勾起旧事,目色更为不耐。
他瞧着那张大床,他与慕容云在那上面曾有过无数次的欢愉——意乱情迷的时候自然没工夫想别的,可清醒过来,想起他竟然碰了那样一个恶毒女人,他便觉得作呕。
若非头一回他喝多了酒,哪有她成事的机会?
至于他后来食髓知味,一遍又一遍地向她索取,那不过是因为男子的正常需求,而她恰好是他头一个碰的女人。
碰一次是碰,两次三次不过是水到渠成。
只不过,床.上的欢愉是一回事,下了床的厌恶便又是另一码事了。
四阿哥抬起眼,看着头顶上忠实浮现的那人的心理活动,忍不住掰了掰拳头,恨不得给他一个大逼兜。
诸葛明觉得心里嫌弃还不够,瞧着这大床上很明显的褶皱,以及很明显的那女人生活过的痕迹,他目露嫌恶,忍不住将床上的被子、枕头等东西全部扯下来。
他简直不愿意看到跟她有关的一切东西。
四阿哥挑了挑眉,幸灾乐祸地看着狗男人。
你就作吧。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不负众望地响起了“啪嗒”一声,就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诸葛明下意识地低头看过去,四阿哥也探了探头。
——是个项链。
那项链上坠着小小的四叶草,象征着幸运。
最关键的是……四阿哥抬起眼看了看,忽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上面写着“诸葛明快要昏迷的时候,只瞧见了救他的人眼角有一颗痣,以及戴着四叶草项链。”
四阿哥回想了一下,慕容云眼角干干净净,似乎并没有痣。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根据结果大胆猜测一下,知道前因后果的慕容婉怕事情败露,便为自己的眼角点了一颗痣,先行一步领了功——毕竟又有痣,若还能将那日救他的细节说得分毫不差,那诸葛明定然是相信的。
至于救人的细节……逼问一下慕容云不就成了?
四阿哥回想起姐妹俩同父异母,但慕容婉更受宠这件事,心下大概能猜出一些。
所以,这么多年的功,全让慕容婉顶替了。
诸葛明死死盯着那四叶草,喃喃:“怎么会在她这?婉儿明明说丢了……莫非是她捡了?”
四阿哥听清了他的话,哼了一声。
信任已经出现裂痕,崩塌只是迟早的事。
与此同时,隔壁传来消息,那慕容云的眼角膜已然移植到了慕容婉眼中,慕容婉不出几日便会复明。
“查查,”诸葛明沉沉开口,目光复杂,“慕容婉眼角的痣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点的?”
没一会儿,便有人很快回禀:“是后天点的。”
果然。
诸葛明面色一沉。
四阿哥眉梢一挑。
很好,他就是认错了人。
转折点来得就是这样突然。
“你看看慕容云的眼角,是不是曾有颗痣?”诸葛明抿唇,紧攥了拳,尚且抱有最后一点期望。
不一会儿,又有人回禀:“回少爷,云姑娘脸上是有过一颗痣。”
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