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摁了摁自己闷疼的胸口，眸子里的神色越发冷凝了下来，他掀起眼皮，冷声回答洛鸢的话，硬邦邦的：【我堂堂一个阿哥，跟他要什么签名，岂不是很跌份？】
算是一种变相的解释。
洛鸢听到了四阿哥的回答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莫名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叛逆症状还不算太过严重，至少还能跟她勉强耐心解释一下，真是不容易。
第二反应就是：哈？这个岁数的男孩子自尊心居然这么强的吗？
不过就是要个签名，怎么还别扭上了？
想到这，洛鸢倏地一拊掌，眼里流露出明亮的光，恍然大悟：【真真，我明白了！】
四阿哥听到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脸上的冷色倏地一滞，眼里骤然闪出一丝慌乱，他脚步一顿，在小福子面露不解之时，他带着三分谨慎，四分紧张，还有三分莫名期待地开口：
【你……你明白了？】
洛鸢兴高采烈地道：【对！我明白了！】
四阿哥从未觉得像现在这样紧张过，心好像被谁重复着攥紧又松开的步骤，跳得有点快，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涩声道：
【明白什么了？】
【你之所以不愿意去找纳兰性德要签名，是不是因为……】洛鸢缓缓开口，还卖了个关子，将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死死摁住，徒留四阿哥在原地抓着胸前衣襟的手越攥越紧，褶皱丛生。
四阿哥稍显稚嫩不算很明显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有一种被审判的感觉。
还挺刺激的。
四阿哥不动声色地想。
【是不是因为你嫉妒他！】洛鸢哈哈大笑着公布了答案，在四阿哥的浑身僵硬之际进一步做了解释，【你嫉妒他会写诗，有很多女孩子追捧？】
四阿哥：【……】
他狠狠闭了闭眼，痛心疾首：就不该对她有什么期待。
这脑子上辈子怕不是块木头。
洛鸢见四阿哥不说话，还以为他是被说中了心事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自以为很善解人意地开导他：【真真啊，别自惭形秽嘛，术业有专攻嘛，你在你的领域光芒万丈，他在他的领域大放光彩，你们都是很厉害的人啊！女孩子什么的，都会有的！而且以后喜欢你的女孩子肯定比喜欢他的多！】
毕竟以后是皇帝嘛。
自然有大把的女孩子想要做他的妃子。
这本书后面四阿哥层出不穷的桃花债也证明了这一点，
洛鸢自以为自己很有心灵导师的风范，强行给四阿哥灌了一碗甜到发腻的心灵鸡汤，灌到四阿哥生无可恋，面无表情。
他心想：呵，他没事干要那么多女人喜欢做什么？
不烦么？
他这颗心没那么大，装不下这么多人。
有一人足矣。
四阿哥这么想着，耳边洛鸢还在喋喋不休地给他灌输“你很好你最棒你是天下第一人”的鸡汤，他叹了口气，眼里弥漫上无可奈何的纵容，重重吐了口气，之后接着往前踏出一步，接上之前的步调，不紧不慢地往前走，还时不时应和一下洛鸢说的话，轻声道：
【对，你说的对。】
【做人不能三心二意，我很专一。】
洛鸢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得口干舌燥抿了口水。
虽然她对未来帝王说自己“专一”这件事表示怀疑，但是至少这个进入叛逆期的小孩能够听得进去话了，便是一件极好的事。
*
文试过了，武试也在众人翘首以盼中拉开了帷幕。
这次说是武试，倒不如说是大型宫廷围猎。
康熙趁此时机，正好将武试的考场安排在了皇家猎场之中，以打猎为主。
毕竟打猎这种事既需要谋略也需要武力，对于考生的全面发展有综合性的要求。
于是四阿哥很快就换上了厚重的盔甲，在耀目的日光之下熠熠生辉，显出粼粼的光泽。
他精神时刻紧绷着，知道自己文试得了第一，定然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他这次比试定然要擦亮眼睛，小心行事。
可是他没料到，饶是他再如何小心谨慎，还没等武试开始，这麻烦就自己找上了门。
作者有话说：
真真：我恨你是块木头！
阿鸢：什么？木头？你要烧火？
第48章 他撞人了
四阿哥本来是想着, 虽说自己很招人恨，但应该也是在猎场上有异变产生。
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还没进去就有了意外。
四阿哥垂下眸子, 意味不明地看向自己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孩。
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女孩子。
扮作了男孩模样。
但是刚才撞散了头发，披散下来就是活脱脱一个尚未长开的小美人的样子。
一双眼睛水亮明净，控制不住地溢出大团大团的泪, 眼睫被泪水打湿，狼狈地粘连在一处，被一滴摇摇欲坠的泪珠压得不堪重负地弯了腰，那一滴泪便顺势淌下，滑过被尘灰掩盖的脸颊，留下滑稽的印子, 却也因此露出原本干净水嫩的皮肤, 而那一滴泪却毫不留恋地滑过去，斜斜淌过高挺小巧的鼻头，又猛地滴落到嫣红的唇畔, 像生了一粒剔透的唇珠。
那唇的主人委委屈屈地瘪了嘴，抽抽噎噎地控诉道：“你，你怎么撞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