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立马醒了过来,一双爪子挠下盖着脑袋的外衣,碧色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最终乖乖地爬到她面前,化成一颗珠子落在地上。
江湖传言魔尊最近出现在寒山镇,十七行程好像有些紧,正要往那里赶,没有跟沈拂尘多言,回破庙里收拾好东西就启程。
走了一段路,她蓦然回首,红衣少年站在山头上,发带纷飞。
十七长眸微敛,抽出长剑指着他,“你跟我作甚?”
沈拂尘毫无畏惧地走到她身边,洁白两指夹住剑尖,轻轻地一划而过,“你这是要去寒山镇么,我也是,我并不是跟着你。”
巧言令色,十七收回长剑。
剑尖收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躲开,指腹被划出一道小伤口,血珠冒了出来,却也不在意地垂下手。
到了寒山镇,他们还在一处,十七入住了一家客栈,沈拂尘也住在那家客栈,后面还是没能找到魔尊的踪迹。
而他们相处了好长一段时间,尽管十七依然话少。
他们恰逢赶上了寒山镇的花节,每逢这个节日,当地百姓就会用各种各样的鲜花编织成花环送给自己想要亲近之人,然后祈愿。
十七不喜欢热闹,没事就待在客栈里,哪儿也不去。
这一晚,她照旧静坐,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于是下榻推开门一看,沈拂尘递了一个花环过来,“送你,我在长街买的。”
十七接下来,花环上面的花瓣还带着水珠,像是刚编成不久的,声线没感情地道声谢,抬手关上了门。
关上门后,房间又变得安静,神兽沉睡在珠子里,桌上花环的花瓣慢慢黯然失色。
十七推开窗户,看向长街,灯笼普照,红光四溢,车马水龙,卖东西的小摊子数不胜数,却始终不见有卖花环的摊子。
她安静看了片刻,有一只灵鸽飞来,这是用来和无量师尊共通书信的,信上说,他们已经确认魔尊在寒山镇,仙门门主都会来。
寒山镇的花节很热闹,晚上还有载着神佛像过河的习俗,行人都驻足在河边,双手合掌,目露崇敬。
仙门也供奉神佛,十七耳濡目染,自小也跟着无量师尊虔诚修炼。
可又因她修无情道,没有慈悲之心,即便虔诚修炼也是无用功,后来无量师尊就只让她专心修习无情道便可。
房门又被敲响,十七眉宇间隐约露出不耐烦,再次拉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晃影便拉着她往外跑了。
“今日,我带你出去玩。”
他们冲过繁闹的热市,越过一波又一波人流,街边小吃香气耐人,沈拂尘的手很暖和,十七犹豫了两秒,并没有甩开。
不知道他从哪里又拿出了一个花环,跟放在房间里的差不多。
这一次稳稳地戴在了她头上,烟花绽放,周围嘈杂时,好像模模糊糊地听到,“这其实是我亲手做的。”
又过了一个月。
十七迎来了她的无量师尊和仙门各位门主,魔族人又现身了,现在在肆意杀戮普通百姓,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而沈拂尘则消失不见了,十七白天出去斩杀魔族人,黑夜回到客栈就是静坐一晚,神兽似也能感觉到局势的紧张,不敢吵她。
仙魔大战又开始了,十七在战场上看到了仍穿着绯衣的沈拂尘,他立于千千万万的魔族人前面,手起手落虐杀了一名仙门门主。
无量师尊催促着她上前斩杀恶劣魔尊,身后的仙门弟子亦是如此。
十七缓步过去。
一名仙门门主大声呵道:“魔尊,你滥杀无辜,杀孽太重,罪大恶极,该生生世世在神佛前忏悔。”
“佛从不渡我……”沈拂尘的剑飞向刚刚说话的仙门门主,头颅被锋利的长剑割下,在地上翻滚,笑道,“我忏悔又有何用。”
周围的人惊恐交加,怒得面红耳赤,唯有十七神色如常,拔剑而出,握得不是常用的软剑,而是双刃剑,白袍被风吹得鼓动。
他抬起眼帘看她。
十七也回视着沈拂尘,慢慢地道:“我早知道你是魔尊。”
他眼睫一颤,“然后呢。”
她没回答,直接出招,两人身影飞快地窜动着,根本揣摩不出下一招会出什么,观望战局的仙门门主和无量师尊捏紧手。
不知斗了多长时间,两人身上都有伤,残衣如血,衣袂抚动。
十七回首看了眼正在交战的仙门弟子和魔族人,侧脸冷硬。
随后她垂下双刃剑,向他走去,沈拂尘看着她渐渐靠近,没动作。
“佛不渡你,我来渡。”十七忽然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说出来的话却少见的有一丝缓和,是在回他之前说的话。
这一句话仿佛能暂时迷失人的心智,沈拂尘垂眸。
她却忽地将双刃剑径直地刺入他的心脏,白衣与红衣随风交织在一起,利刃穿破身体,破骨而出。
沈拂尘闭上眼,一滴晶莹顺脸而下,在坠入断魂深渊前用尽全身力气禁锢住十七,再垂下头,张嘴狠狠地咬住了她的锁骨。
森白的牙齿如同歇斯底里般地嚼啃,十七的皮肤多了一道丑陋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