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拂尘跟她说了哪里有一间空房便起身回自己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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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夜间依旧炎热,没有风,不见一丝凉意,时柒拿着一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给自己扇风。
房间更是闷热,她便持扇出来蹦跶,冰霜阁没有话本子解闷,也没有零嘴解馋,待在这里一天都犹如坐牢。
也不晓得接下来两天怎么过。
夜色融融,长廊的风铃无风不动,时柒用手撩拨了一下,那清透的声音便缓缓地响起,余音绕梁。
她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挑中一棵大树,轻松一跃,屁股稳稳地坐到粗壮的树干上,再倚躺下,曲一只手到脑后勺托着。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躺在大树上慢慢地也就没那么热了。
时柒昏昏欲睡,眼皮差点就要彻底合上了,却倏然瞧见一道黑影落到不远处的墙上,睡意猛地消散。
谁敢半夜三更地翻冰霜阁的墙?
当真是不要命了,以为沈拂尘是吃素的?嗯,他确实不怎么吃肉,吃素居多,她凝神定睛一看,拿着扇子的手一颤。
那道黑影不是周向阳是谁?
时柒飞快地从树上下来,一眨眼便到了不知死活的周向阳面前,速度太快了,弄得他没反应过来。
两人都呆在墙上,要奇怪有多奇怪,像做贼一样。
周向阳望着自由自在、并没有被关起来的她,动了动嘴皮子,老半天儿才憋出一句:“师姐,我还以为你……”
“还学会翻|墙了,跟谁学的?”时柒嘴里像放鞭炮一样,一个一个字快速地往外蹦,却又清晰。
“你快给我回去,我没事。”
还问他跟谁学的翻|墙,完全忘了是自己带坏了人家,在斩心殿那一遭,翻|墙翻得可是流畅不已,当时一点儿心虚都没有。
周向阳也没敢说是学她的。
他一开始以为君离仙尊会把时柒关起来用真言石审问,没想到会是这样,就是不知这君离仙尊是心好,还是有别的原因了。
时柒则不停地观察四周。
她怕被别人看见,仙门规矩繁多,他万一被人逮住,可就有得受了,仙门那样也罚这样也罚。
有时候时柒真的怀疑仙门是靠罚发家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偏好罚人,不过呢,确实比魔族好点儿,他们是直接断胳膊断脚。
这一段日子来,真心待时柒的人不多,她不想周向阳因自己受罚。
尽管他总是拿一些原主爱吃但她不爱吃的东西塞给她,还喜欢在旁边看她吃完,可四舍五入也是对她好。
周向阳居然笑了笑,耳朵薄薄的那一块皮肤红了一圈,双眼眸凝聚了月光,“师姐,你这是在担心我么?”
时柒打量了他一会儿,目光落到周向阳的淤青手腕上,嘴角猛地抽了好几下,没空答那么扭扭捏捏且非常无聊的问题。
她抓起他的手,紧皱着眉头,“你怎么受伤了?”
周向阳眼神闪烁地把手抽回去,还把衣袖往下拉,不看直视时柒,“不小心磕到的,没什么大碍。”
时柒冷冷地呵笑一声,不小心磕碰出来的伤可不是这样的,分明是被人揍的,偏他还遮遮掩掩,言辞闪烁。
窝囊……又令人气极了。
时柒将他刚拉下去的衣袖掀起,露出密密麻麻的伤痕。
周向阳似被她盯得不自在,躲开那道逼人的视线,“师姐,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那我先回去了。”
时柒一把拉住他,“谁弄的?”
他也急了,想挣开她的手又怕弄疼对方,小声道:“师姐,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他们、他们我们惹不起的。”
时柒不肯放周向阳走,眯起眼睛,“说,到底是谁?”
她脾气要是上来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体内压制的力量在湮没无音地翻滚着,阴气有一瞬间地外泄。
时柒也吓了一跳,原来那一道力量真的随着重生也跟着转移到这具身体了,忙偷偷施法收回去。
有惊无险。
周向阳修为低下,在时柒把阴气收敛回去后也没发觉不妥,见她不知道不肯罢休的模样,只好说了出来。
得知是重月派的弟子,时柒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临走前,周向阳再三恳求时柒不要乱来,毕竟她现在看似自身难保的样子,若还做出些什么事来,怕是南枝门主也保不住。
仙门门主的权力再大也大不过仙门百家之首。
周向阳离开后,时柒还坐在墙上面,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她看了看夜色,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
够了,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去一趟重月派弟子住的地方再回来,时间很充足,时柒活动了一下筋骨。
与此同时,躺在床榻上的沈拂尘缓缓地掀开了眼。
房间没点灯,光线昏暗,他坐起来,墨发垂落在线条流畅的脊背之后,抬目望向窗外的一轮弯月。
刚刚,有阴气。
而冰霜阁除了时柒,再无他人。
沈拂尘现下只着了一件单衣,下床榻后便拿起衣衫一件一件地往身子上套,动作有条不紊,毫无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