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桃笙要出言反驳反驳之时,一个声音在她前面响起:“既然都是母亲的孙女,那又为何要如此偏心?只说桃笙的不是?就算若锦自幼养在母亲膝下,感情深厚,也不能罔顾事实,把这些事情都加在桃笙的身上。”
是洛昕。
看到儿媳第一个跳出来拆自己的台,沈老夫人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是侯府主母,说话也该有些分寸,当初因为若锦生病,我没心思管她,想让她晚一些回府,就能赌气成这幅样子,眼里究竟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这事我倒是略有耳闻。”话说到这里,人群当中突然有位夫人插言道:“我家夫君曾经跟我提到过一件案子。”
正是京兆尹包大人的妻子柳氏。
这事越来越离谱,牵扯到沈、关两家也就算了,这会儿竟然还牵扯到了京兆尹府,和恩公主站累了,坐下来自顾自斟了杯茶,轻轻打着扇子等待后续。
别说睁大了眼睛吃瓜的众人,就连桃笙都有些听不明白,这有关京兆府尹什么事。
柳氏说话一向简洁,三言两语就说了当初丈夫审过的一个案子。
有一位在京中也算颇有名望的潘大夫,后来因为用药过量治坏了人,被告到了京兆尹府,后来经由包大人查出,这位潘大夫不按规则治人的事不止一件,其中就牵扯到和当地药铺勾结牟利,给文远侯府沈二姑娘开药过量。
包大人素日是不怎么把这些办案的事情跟家里人说,但这事毕竟是牵扯到侯府千金隐私,便请夫人帮着去侯府询问,此事是否属实,沈二姑娘身子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柳氏也是从沈若锦那里得知,她并未怎么服用潘大夫开得药物,身体一切正常。后来潘大夫也画押承认,自己的确是跟药店合谋,为病人虚开药方,但那是文远侯府的嫡女自己要求装病开药,纵然拿了药方也不会吃,他这个做大夫的只是照章办事,就算要怪也不该怪到他的头上。
这样一来,潘大夫的确就不算损害病人利益,包大人就事论事,觉得此事跟本案没什么关系,便也放了过去。
而许响在供词当中也提到了沈若锦的生病,潘大夫交代的时间,正好和许响所说的沈家意欲接回桃笙的时间临近。
也就坐实了沈若锦是装病博得长辈怜惜,为得就是不叫桃笙认回侯府中来。
京兆尹夫人出自一门七进士的清河柳氏,最是刚直不阿的人家,没有过硬的证据,是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况且不管跟关家还是沈家和洛家都跟她素日并不算熟悉,也没有利益纠缠,所以对于她的这番话大家都是相信的。
沈若锦装病的事,就连沈老夫人都是不知道的,听了这话还在消化的功夫,也在一瞬之间丧失了主动权。
唐亦芝看到洛昕挺身而出,已经要跟老夫人撕破脸的节奏,心中狠狠挣扎。
一方面,她恨不能把沈若锦按死了,让她再不能翻身祸害自家;另一方面,自己和沈樾夫妻关系还不算太差,如果沈樾知道自己拆了沈若锦的台,大概还会站在沈若锦这边,和自己闹上一场。
唐亦芝真的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徒然之间生出一种勇气。
如果这次知道沈若锦是这样一个会雇凶杀人的女人后,沈樾还要坚定地站在自家妹妹那边,就算和离她也认了,这样的生活实在是过够了。
正在唐亦芝也要说话反对沈老夫人的时候,娘家长姐唐亦蕾拉住了她的袖子,示意她稍安勿躁。
沈家的那些事情妹妹总回娘家一通批判,这些破事自己都快能背下来了,如今自己替妹妹说了也是一样,还能给亦芝在婆家留点余地,何乐而不为。
唐亦蕾出列缓缓道:“自打我妹妹嫁进了这家,家里父亲祖母和兄弟几个就偏心不像话,不管对的错的,都只向着沈若锦一个。就拿沈若锦出嫁这事来说,就因着家里嫁妆给得不足,文远侯府世子便满世界的去给二姑娘淘置嫁妆,沈若锦一哭求,险些连我妹妹自己的嫁妆都算计了,的确少见。”
在座诸人有不少都已嫁做人妇,一听唐亦蕾这话立马都带入了嫂子的角色当中,对沈若锦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好感又减了几分。
就连结发妻子都要居沈若锦之下,那照这么说来,桃笙这样一个后来者,还同样也是妹妹,岂不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张心悦也道:“阿笙上个月请我找专门的账房先生帮忙打理过私产,我和账房先生登记造册的途中,发现他们沈家从来没有给桃笙什么东西,除了洛夫人给过节礼和两间铺子外,父亲祖母和兄长几个别说是私产,过年连个红封都是没给过的,哪里又有半分情分可言?”
“张姑娘此话不假。”洛昕的长嫂萧氏也出来说话道,“心在不在孩子身上,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我父亲就特别喜欢桃笙这孩子,说她在家孝顺知礼,在外克己奉公,于公于私都我们洛家小辈儿当中的佼佼者,每次提起来都是夸的。”
“文远侯府行事不当,父亲对沈家不能认回桃笙颇有怨言,一早就给了桃笙宅子,也实实在在当成自家孩子。再说了,这些年妹妹生病,都是她去庄子里陪着侍疾的,光是我去就撞见了四五次,不得不说,沈家老夫人这说法,实在是有失公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