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送画的心意, 更多的是当年带兵护驾的心意。
“你们这段时日为朝廷做了很多,朕都知道。你少年老成, 办事妥当, 从没有让朕失望过, 这次也一样。”
季晏明道:“陛下谬赞了,微臣不敢当。”
皇帝笑了笑,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重新说起了桌上的画:“这几支牡丹争奇斗艳, 甚是好看, 以爱卿之见,究竟哪支开得最好?”
短短几日之内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皇帝根本不会有什么看画的心情,怕是借着画里的东西在暗喻什么事。
季晏明指着最上面的一支道:“微臣觉得这支开得不错,最应春景。”
皇帝眯了眯眼睛:“你看这画得是苏堤春景,怕是才刚刚进了四月,这支花却已开得全盛,未免也太早了些。开太早了,用过力了,谢得自然也是最早。旁边这一支虽然开得不错,但是太急于从旁的枝子旁边压着这朵长出来,如此反而不好。季爱卿觉着呢?”
皇帝这哪里是在说牡丹花,说得分明是太子和睿王。
季晏明道:“微臣不懂花,但陛下懂,只要陛下喜欢的,总有可取之处。微臣不管这些,只认陛下就是。”
皇帝笑了笑:“你这性子倒跟楚王相合,从前在他年轻的时候,大概刚成婚那会儿吧,朕跟他一起赏画,他也是这么说的。”
正在这时候,高镇走了进来,对着皇帝道:“您一早安排的诏书已经拟好了,是李学士亲自送来的,陛下可要看一看?”
“不用看了,发下去吧。”
高镇应了声“是”,回头在皇帝看不见的角度,给了季晏明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意思是这旨意里面大有文章,很不简单。
高镇离开后,皇帝又跟季晏明聊起了家常:“你年纪也不小了,明年就是加冠之年了,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样样都不能落下,家里可有给你看好了什么姑娘?”
“回陛下,已经有了。”
“这个朕倒是没听楚王说过。”皇帝一脸好奇道,“是哪家的闺秀,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家里还没说开,楚王殿下也不知道。”季晏明道,“不过想来应该也快了。”
等再过上一段时日,京城形势稳定下来,楚王上位成了定局,就差不多可以跟桃笙摊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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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安听说桃笙今晚要同季晏明一起出来放灯祈福,觉得季晏明这次能够安全落地,自己功不可没,所以也约定了当晚一起出来。
本来说好今晚是陪着季晏明放灯的,结果他临时有事被叫去衙门加班,反而是桃笙和谢怀安先来了护城河畔。
桃笙这段时间都住在内城,是距离天子最近的地方,禁卫军巡视管理的地界,再加上除了婚丧嫁娶之外没有什么太大的活动,所以她这几年的生活可谓十分安逸,甚至连堵车的情况都很少经历,再想不到护城河畔会挤成这幅样子。
桃笙就像是一个每天安逸在十八线小县城的姑娘,这会儿突然经历了一线城市的早高峰一样,完全不能适应这样的生活节奏,只能跟着人群随波逐流,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时辰都没有摸到护城河的边边,还跟谢怀安冲散了。
恍惚之间,桃笙被一个高壮大汉挤了一下,就在她踉跄着差点站不稳的时候,突然被一个人护在怀中。
虽然桃笙从前没有感受过这个的拥抱,但朝夕相处这么多天下来,彼此之间的气息早已十分熟悉,桃笙跌进来的时候就有一种直觉,这人就是季晏明。
这一波跟着壮汉走过的人流是一个大家庭,等这些老老少少走过去之后,周围情况终于好了许多。
季晏明将桃笙护在身前,对着她询问道:“你放到河灯了么?”
桃笙的声音里多添了几分无奈:“还没有。”
确切的说是还没有挤进去。
季晏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肩:“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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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安站在原地,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
他本来想冲入人群当中去寻找桃笙,又怕自己走了之后桃笙再找回来,权衡之后还是选择留在原地等待,到时等她回来之后第一眼能够看见自己。
时间慢慢过去,夜也渐渐深了,就在谢怀安等到几乎要等待到失去耐性的时候,远远地就看着季晏明牵着桃笙走了出来。
谢怀安目光定格在两人握紧的手上,挪不开眼睛。
“你们……”
难道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成了?
在季晏明的引导之下,桃笙抄了近道成功放了河灯之后,逆流挤回来时比方才放灯路上还要艰难了几分。
季晏明出手直接牵住她:“这边走。”
桃笙感觉挤得脑袋都快丢了,此时被季晏明一牵,反而有了一种踏实的上岸的感觉。
季晏明虽然是文官,但从前在书院念书时候一直是学生中的佼佼者,君子六艺里的射御都没落下,很快凭着身高优势带她杀出重围。
桃笙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此时被谢怀安这么一看,才觉得有些不对。
桃笙抽出手来,在自己耳畔颇为有些不自然地扇风:“就是里面人太挤了,表哥他怕我走丢……好在现在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