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就是心善。”白露笑道,“那事儿都过了三年多了,想来皇上的气早已消了,洛姑娘这主意不定是出得多好,只是出得巧罢了。”
“那也是她招来的好运气。”楚王妃道,“做人要懂得惜福,方能长久。”
再说了,季状元是这些年来第一个明面上被皇帝划归到楚王阵营的,就算是为着日后他人投诚,王府对他和他的家人再好也没差。
楚王从前总喜欢把“东山再起”四个字挂在嘴边,楚王妃嗤之以鼻,总觉得他在痴人说梦,如今看来,倒也不是全然无可能。
桃笙最近经常过来楚王府中,跟帮她安排食宿的楚王妃也渐渐混熟了。
楚王妃觉得桃笙很不容易,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要如此辛劳,奔波指导,学生还是丈夫这种看起来有些固执且脑瓜不灵光的,一定很不容易。
楚王府里姬妾不少,因为他本人基本能够一碗水端平,照顾每个人的情绪,所以大家一直相处得很是不错,桃笙过来琴室指导工作之时,楚王妃还经常把姐妹们叫来载歌载舞,给桃笙纾乏解闷儿。
所谓请来赏花,赏花只是噱头,吃吃喝喝交流感情才是主要目的。
楚王妃和桃笙一同赏了花,看了画儿,又一起吃了杭州知府新送来厨子做的点心和江南名菜后,才吩咐人套了车子送洛姑娘回去。
王府管家素来行事妥帖,一早就命人备了车子在门外等待,忽然间看到一辆车子从旁边胡同横穿出来,眼看着就要挡在车子前面。
管事也不知道王妃什么时候出来送人,所以只能叫那辆马车退后:“前面什么人?挡着我们洛姑娘的路了。”
那辆被管事呵斥的,正是文远侯府沈家的马车。
沈若锦出嫁在即,洛昕又跟沈裕彻底闹翻,对他的所有提议都唱反调,沈裕只得自己带着若锦去拜访岳父。
沈裕这次带着若锦过来洛家,一则想着在令国公府过礼时候请洛老太师出面,让两家脸上更有光一些,二则勋贵京城人家姑娘出嫁,一般有外祖家添妆的习俗,沈若锦如今名义上还是洛昕的女儿,今日过来也是想看看岳父想法,准备添妆多少。
哪知洛老太师听说是沈裕带着若锦来访,直接托病不见,只遣了管家出来见人。
洛老夫人也知道自己丈夫虽然身体不好,但远远还没到不能见人的程度,不由奇怪道,既是女婿带着外孙女来了,老爷为何不去前头见见?
洛老太师摇了摇头,他近来离得皇帝近,也了解皇帝的一些心思,如今对于东宫一脉有些不大看好。
而沈家如今跟东宫走得太近,不光女儿作为郡主伴读送进宫去,就连择婿方面也都挑选偏向东宫的势力。
可他们不知道得是,如今朝堂局势,并非立了太子就是终点。
太子从前并非正宫皇后所出嫡子,若没有皇帝的册封储君,和其他皇子也都是一样。
这太子既然能立便也能废,一切都只在圣心之间。
她的女儿已嫁入了沈家,和文远侯府脱不开关系,所以他更是要清醒一些,跟沈家保持一定距离。
沈裕吃了闭门羹,便不再在岳父家久留,而是带着沈若锦乘车回府。
洛老太师和楚王住在一条巷子,这会儿他们刚刚出门,就遇到了楚王府的人在迎送贵客,听得呵斥也只得退到一旁。
沈裕看楚王府的人这样大的阵势,还以为是府上王妃或是郡主出门,要么就是有哪位公主来府上做客,结果此时看到楚王妃挽着桃笙走出门来,把她送到车上,心里像是被谁人用锤子狠狠敲了一下。
沈若锦看到如此情形也红了眼睛。
从前她在东宫都是要跪送太子妃出门上车的,而如今楚王妃却挽着桃笙的手,笑吟吟地亲自把她送上车子,甚至怕她坐得不舒服,还给她准备了价值不菲的苏绣软枕,让她靠在身后。
而桃笙明明也看到了他们,目光却没有做半分的停留,径直坐进了车子中去,对于管事呵斥他们父女的行为也丝毫不以为意。
从前的时候,虽然桃笙没有同意认回可爱班 侯府当中,但同他们依然维持着表面的平和,见到之后也会依着礼数打个招呼。
可现如今的桃笙不光直接装作不认识他们,还任由管事呵斥,让侯府的车子给她让路。
沈裕气了个仰倒,但是碍于那管事是楚王府上的人,以他如今在京城的地位,甚至连争上一句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桃笙坐在楚王迎送贵宾专用的马车之上,渐渐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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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锦回到家中,过了大半个上午,仍然觉得气不顺得厉害。
自打沈若锦记事以来,她就是文远侯府当中唯一的嫡女,有着老夫人的宠爱,沈裕的支持,沈家三兄弟的爱护,这十几年来过得一直顺风顺水,未婚夫令国公世子关暮云的更是让满京闺秀钦羡的所在。
她这些年无疑过得很好,她永远是人群的焦点,家里有什么好情都不能落下她来,即便偶尔遇到什么不顺的事,也会通过旁的方式把场子找回来。
即便跋扈如惠安郡主,在她这里也没讨到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