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说得又是哪里话?”洛昕道,“若锦有母亲的爱护,侯爷的疼惜,还有兄弟的帮衬,什么都不缺。况且若锦自幼在母亲膝下养大,亲戚好友无一不知无一不晓,我作为儿媳,自然不敢跟母亲比肩,母亲添多少嫁妆,我折一半添上就是。”
沈老夫人脸色大变。
她原想着儿媳妇娘家富庶,手里又有余钱,到时给若锦置办一份京中闺秀人人眼热的嫁妆不是难事,自己只需放上一千两的压箱底银票,添添喜气也就算了。
照儿媳这一番说法,若自己只给若锦添一千两银票,那么她这个做母亲的岂不是只给若锦添五百两的嫁妆?
而自己素日的确要求洛昕要安分守己,是不想仗着娘家的势力,在家中目无尊长,把自己不放在眼里,并不是让她这时候还要退让的。
洛昕的私产都由洛家专业的管家管事打理,只要她不点头,即便是沈老夫人和沈裕母子也不能从中硬抢什么出来,毕竟还有洛老太师这尊大佛在,算计洛家私产,定然让他们讨不到半分便宜。
沈老夫人这些年来,第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砸得如此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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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夫人也不知此次谈话会是这样的走向,故而在谈话之初并未瞒人,两人商谈若锦嫁妆之事很快也传到了当事人的耳中。
原本满怀欣喜等待出嫁的沈若锦听得此事后,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连站都站不稳了。
家里这几年行情不比往年,沈裕四处找门路混差事投入基本都打了水漂,如果当真按着家中定例给嫁妆,那她可能拿到的不比庶姐沈若琳更多多少。
自己一直养在沈老夫人膝下,祖母表面对自己也一向疼惜,但她也知道,沈老夫人更多的是想让自己日后功成名就,带着家里沾光,在老夫人的认知里,将自己一直养到这个年纪,送入东宫做了郡主伴读,又嫁入了令国公府,已经是天大的恩惠,绝不会从私房当中拿出什么体己钱给自己添妆。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自幼养在老夫人跟前的缘故,母亲洛昕对自己一直都有些淡淡的,如今一颗心正偏在桃笙身上,又受了洛老太师影响,愿意添妆的数额比起祖母只少不多。
可她嫁入令国公府本就是高攀,国公府四世同堂,几房同住,若是只带这点儿嫁妆过去,府中人还不定会怎样的看轻她。
还有平常总在一处的小姐妹,都觉得她是千娇万宠的嫡女,祖母疼爱,父母关照,还入东宫当了伴读,见足了世面。
若是知道她嫁妆连早先年府中庶女都不如,还不定背后怎么议论,甚至成为整个圈子中的笑柄。
想到这里,沈若锦只觉得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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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因为嫁妆缺钱的事一片凄风苦雨,桃笙这边也在为银钱在发愁,不过不是因为缺钱,而是因为上赶着送钱的人太过积极。
就在昨日,定国将军府卢将军又下了帖子,邀请桃笙去府上指导几个孩子弹琴。
桃笙原本是不想去的,奈何对方已经下到了第五遍帖子,人家诸葛先生那般能耐也只受了刘玄德三顾茅庐,卢家下帖这么多次都不得回应,桃笙有些过意不去。
而且她现在也没什么正经的事要干,编个理由不去都编不好的那种,所以也只能答应去了卢家。
桃笙去了之后才发现卢家学费给的根本不冤,都是一些零基础的学生,而且这家实在能生,大概觉得请一次先生来授课也不容易,原本说好要教的三个学生也随着时间积累变为了八个。
桃笙回来之后,身心俱疲,
她的专长明明并不在弹琴上面,而在谱曲一事,但是身处在这个时代当中,想要找份对口的工作实在太难。
还不等她惆怅完毕之时,楚王就唉声叹气着走了进来。
自两家宅子挨得近了之后,楚王三天两日的过来季宅打拐,渐渐比进自己侧妃院子还熟门熟路。
平常楚王过来季宅之时都挺开心的,通常自带干粮和小米,先吃饭再喂鸡,偶尔高兴了还和季晏明整两口小酒,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人家都养狗撸猫,楚王最近最大的心愿是撸一把小凤的尾羽,只是因为年纪大了,身手不必年轻时候敏捷,竟无一次成功。
就在前两日,季晏明被刑部借调去了晋州,说是当地出了一起院试舞弊案,而且不止最近一届,已有多名学子联名将案子上书将告至京中。
刑部打听到了翰林院里有连中六元的这么个人,觉得此人一定对于科考之事非常熟悉,也将规则吃得通透,也许在调查科举舞弊案时可能有意想不到的帮助,于是专程跟皇帝打了申请,从翰林院借走了季晏明。
桃笙觉得这两件事情虽然听起来有关联,但是内里并不沾边,要说因为季晏明脑子好使借了他去办案还能理解,但若说因为他成绩太好所以能看懂舞弊关窍,她觉得实在有些牵强。
桃笙本以为季晏明都出发了,楚王也会收敛一些,不会日日都来,谁知季晏明刚走了两日,楚王就又来了季宅当中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