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快了！
回到办公室，凌清瑶还在床上躺着，两眼一条直线，目不转睛的盯着天花板。她的眸光没有神采，没有焦点，整个不像人，像一具空洞没有灵魂的躯壳。
凌东昆说得对，杨莎就是她的命，现在命没了心也就空了！
只是，这么乖的凌清瑶，凌东昆就怎么忍心对她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靳薄离好心疼，也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他要瞒她一辈子，让她永远永远都不知道那些把柄的内容是什么。他坐到床沿，把她抱进怀里，温柔的抚摸她的眼，她的鼻，她干裂的唇。
“来，喝点水。”他拿起水喂她。
她本能的咽着，也终于移动眼珠朝他看来，朝他弱弱的乞求：“我能不能把妈妈送到殡仪馆，租个冰棺长期冰存？这样，我想她的时候，我就能过去看看她。这样，我就会觉得她还在，还没有离开我。”
靳薄离的心痛得默默流泪，也惨忍的拒绝她：“人死，入土为安。你留着她的躯壳，她安息不了。安息不了，就要继续受着牵绊，受着煎熬，受着痛苦。瑶瑶……”
“我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凌清瑶哭了，哭得撕心裂肺，揪着他的衣服一遍遍地说舍不得。她是真的舍不得，也憎恨这残忍的现实：“我就一个妈妈……就一个和我血缘相通的人……她要没了，我就没了亲人，我就连个伴都没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宝宝，他们会和你血脉相连，会将你的血你妈妈的血一直延续到永远。”
凌清瑶身躯一颤，好似想起什么，她的手不自觉的滑向腹部，宝宝。
她的宝宝！
不想要又挥之不去的宝宝，难道是上天的旨意让她得到一个再失去一个？还是妈妈潜意识的安排，让她不能流产，这样她就不是一个人，不会孤单？T市，靳薄离给的胃药也是妈妈的格外提醒，让她能一眼看见“孕妇禁用”这四个字？
宝宝，她一直想流掉的产物，此时却成了她唯一的亲人！
靳薄离握着她的手，一起贴着她的腹部：“我们会和很多很多的宝宝，我们可以带他们去看妈妈，让他们给妈妈讲好玩有趣的事情。瑶瑶，妈妈并没有离开你，她只是换了一个没有痛苦没有辛苦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生活。她会在那里找到真正爱她的男人，会在那里悄悄地守护我们祝福我们，也会感谢你现在和以后为她所做的一切。”
凌清瑶看着他，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他说的话，她满脑子都是宝宝……要不要宝宝……流不流宝宝……留不留宝宝……宝宝……宝宝……
第143章 痛痛痛
次日。
杨莎举行葬礼。
遗体火化成灰。
凌清瑶哭成泪人，一路紧抱骨灰盒，不让任何人碰。
墓地是靳薄离托朋友找的，A市最贵的墓园最好的位置，环山绕水，寸土寸金。装骨灰的棺材也是靳薄离亲自挑选的，无论是材质还是款式，都十分的考究。
靳薄离说：“这样能睡得舒服一些，来，瑶瑶，你把妈妈抱进去睡觉。”
凌清瑶泪如雨下，哭声呜咽，她不舍又不得不割断依恋把骨灰盒亲手放进去……这是她们最后的触摸，这是她心底最深的痛，好痛好痛……
痛到不能自已，放手的时候她仰天长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哀声悲戚，催人泪下，她也一遍一遍的在心底问自己，是谁，是谁，到底是谁杀死了妈妈……
是美妮！是凌东昆！是凶手！也是他！
他！
“……瑶瑶，记住，凌东昆不是你的爸爸，他才是你的爸爸……如果哪一天，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你就去找他……他会给你饭吃，他会给你钱，他能让你活下去……活着，瑶瑶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替妈妈活着……妈妈不在了，你要记得去找他，一定要记得去找他，受委屈也要让自己活下来……”
凌清瑶握紧拳头，紧闭双眼，妈妈爱了他一辈子，他却视妈妈如草芥……他夺了妈妈的身子，又不敢对妈妈承担责任，还说不认识不认识……他这种无情义的恶人和凌东昆有什么区别？又配做她的爸爸？
不配！
凌清瑶狠狠掐断眼泪，告诉自己孑然一身无所畏惧，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欠她的都给她统统还回来。
棺盖缓缓合上，那仅有的目光的触点被彻底切断，从此后，地上地下，阴阳两隔。
谭夜樱哭得痛不欲生，凌清瑶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帮着撒土，掩埋，立碑。碑上是妈妈去年照的新年照，很美，看着她盈盈地笑。
照片的下面是一行字，写着“慈母杨莎之墓”。
墓成，葬礼结束。
送葬的朋友、同事、同学纷纷离开，靳薄离帮她一一答谢，她则跪在墓前磕头暗暗许愿：“妈，我一定会让他过来给你谢罪，我一定要让他为当年的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回去的路上，凌清瑶格外的平静，平静的都不像刚刚处理完葬礼的人。
靳薄离有点担心，怕她想不开出什么事，就一直跟她说话，天南地北的说，还问她各种问题。
她回答的很好，思路很清晰，也清晰地告诉他：“我不会做傻事，我还有大仇未报。还有，妈妈的事情我想了很久，既使我不跟你去T市，我也同样救不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