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花瓣上似有露珠滚动,像是才从枝头折下,芬芳怡人。
窗子糊上一层浅浅的绿纱,显得飘逸仙气,这红梅与这屋子里的摆设很是应景,更能衬托出他高雅卓然的品味。
季凌洲小心翼翼地将沈念放在梨花木交椅上,走到屏风后,取下一条手巾,又走到沈念的面前,替她擦拭已经打湿而垂落及腰的长发。
沈念刚要拒绝,季凌洲便笑问道:“念念本就是来寻我的,怎的见到我竟是这般拘谨?”
沈念微微一怔,“殿下又怎知……”
她很快又红了脸,心中猜测定是兄长将她那日出府寻摄政王的事说与摄政王知晓的。
季凌洲见她脸红了,抿唇一笑,递过来一盏热姜茶,“喝盏姜茶暖暖身子,待会我便让梨棠去准备热水,念念可先沐浴,再换身衣裳,免得着凉了。”
沈念笑着接过姜茶,手捧着茶,掌心传来一阵阵暖意。
“我很好。”
“啊?”沈念抬眸看着季凌洲,眼神中满是诧异。
“念念不是想要知道我身上所中之毒解了吗?”
沈念笑着点了点头,“那殿下的身体可大好了?”
季凌洲微微颔首,“已经大好了。” 他强忍着喉咙里的痒意,将那一声喘咳强忍了下去。
“那可太好了。以后殿下可骑马狩猎,可吹奏玉箫,不再畏寒怕冷,念念恭喜殿下。”
季凌洲见沈念露出轻快明媚的笑,更觉心中动容,心动不已。
他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将那帕子捏得皱皱的,他日思夜想都想见到这样的笑,又想若是沈念一辈子都在他身边该有多好啊。
当他听说沈念失踪是因为出府来看他时,他的心中有多欢喜,原来他的念念的心里也是有他的。
他想往前再迈一步,想要将沈念留在身边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可他却不能冲动。
沈念见他脸色有些不好看,又沉默不语,便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不过是拔毒之后,身体有些虚弱罢了。再养几日便会好了。”
沈念放下手中的杯盏,突然起身,躬身行礼道:“请殿下恕罪,我此前被关在东宫,殿下的那枚玉佩被太子夺了去。”
提到太子,季凌洲的嘴角勾着嘲讽的笑,“一块玉佩而已,遗失了也不甚要紧,不过太子纵然再大胆,也不敢留着本王的这块玉佩,念念别担心,这块玉佩,最迟不过明日,太子定会亲自送上门的。”
方才他便已经猜到了,他给了沈念玉佩,可沈念却仍是选择爬树翻墙而入,便知那块玉佩定然是落到了太子的手中。
沈念紧紧地拧着手里的帕子,觑着摄政王的脸色,低声地问道:“既然殿下知晓我失踪,竟不问我失踪的这三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她被季容笙带走,又被关在东宫整整三日,他会不会以为她已经失去了清白。
季凌洲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不见了,他见沈念发红的眼圈,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本王根本就不关心,也不在乎,只在乎念念是否平安无事,其他的本王都不在乎。本王只恨自己身体不争气,没有陪在念念的身边,只恨自己不够心狠,没有逼问出太子关于念念的下落,只恨没能早些将念念救出去。”
沈念失踪了整整三日,他已经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便是沈念失去了清白又如何,她还是他心上之人,是他前世今生都想要与之相守的人。
沈念心中百感交集,鼻头发酸,将头埋在他的胸膛,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簌簌而落。
“季容笙就是个混蛋,但我没有屈服,我还是清白的……呜呜……”她声音有些暗哑,有些含糊不清,声音极小,但她不想让季凌洲误会。
季凌洲轻抚她柔软似缎的长发,心狠狠地揪痛着。
他轻柔地哄着,“都过去了,日后我定会护着念念,绝不让念念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他轻揉地替沈念拭去眼泪,温声道:“念念想必已经很累了罢?我这就让梨棠进来,伺候念念沐浴,将这身湿衣裳换了,早些睡觉,待睡醒后,再将这些不愉快的事都忘了。”
“好。”她声音哽咽,带着轻微的鼻音,又将环于摄政王腰间的手松开,背过身去。
“殿下别看,很丑。”
她此刻哭得眼睛红肿不堪,可怜又可爱,季凌洲的唇角勾着宠溺笑,从身后紧紧环抱着她,于她的发间落下一吻。
沈念似想到了什么,用帕子拭去眼泪,转过身来,吸了吸鼻子,问道:“对了,有一事我想亲口听殿下说,嘉芙公主和宋郎君的婚事,殿下可知晓?”
季凌洲微微一怔,像是有些吃惊沈念会突然这样问,他微微颔首,唇瓣微张,却什么也没说。
沈念还是从他那微妙的神色的变化中瞧出了几分端倪,她觉得有些失望,她原本以为季凌洲会与旁人不一样,她以为季凌洲胸怀坦荡,不屑于在背地里耍手段。
她无奈一笑,心想他也是皇家的子弟,也是权势滔天的皇族,像他这般身份尊贵之人,有何曾真正为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着想,又怎会在乎他人的想法。
她感到很是疲倦,应付太子已经让她疲累不堪,此刻她更觉得身心疲倦。
她蹲身对摄政王行了个礼,笑道:“殿下,臣女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