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康王看完了信笺,却露出会心一笑。
“刚刚,你说的铲除天煞营,也不是不行了。”
天煞营同瑞王府殊死一拼那一次,留下来的都是不堪一用的老弱残兵,谢谨行当然知道。
但他现在也只能在外虚张声势,下聘那一天用以抬聘礼的,就动用了营里所有的人了。
一只殊死挣扎的猛兽,日复一日将他仅剩的爪牙,都用来守住他的姑娘。
殊不知,他这千疮百孔的内躯早已被沈言之看在眼里。
他人还待在阁楼的温柔乡里。
“哥哥,你身上还有伤,先去睡会啊,这几本文集,今夜我就帮你把重点整理出来,让你明天看,快去旁边小榻上歇去!”
谢珥把衣袖束起,将秀发扎成一条麻花辫,用绳子系在悬梁上效法古人。
“你确定?”谢谨行自打回来送袜子,被她抓住后,就一直留在这阁楼里,被迫在她眼皮底下备考,不曾踏出去一步了。
“没时间了!你快点啊!还剩九日零一个时辰了,除去睡觉吃饭的时间,就不到五日了!”
姑娘像一只焦急备果子过冬的松鼠,焦躁地去推他。
谢谨行好笑,咳了一声,“那我睡了,你...嗯,科考加油。”
“嗯,科考加油!”傻姑娘甜甜地笑。
谢谨行合衣躺下,那姑娘还回过脸来朝他笑,“你要快些把身体养好,我等着看你高中游街的啊。”
他去考试,她来挑灯夜读,多傻的姑娘啊!
墙上倒映出两只被拉长的银仙鹤的头,和姑娘被绳索悬扯的头颅,夜漏在旁边嘀嗒嘀嗒响。
他侧躺着,把眼罩取下,夜里幽蓝的眸子专注地看着那边挑灯夜读的姑娘,一刻也挪不开目光。
如果以后每个夜里都有她在,他往后余生都能忍住不睡。
戌时一到,姑娘呼吸渐沉,眼皮交架,头缓缓下坠,就在束绑她辫子的系绳即将扯动她头皮之际,身后一只大手一下托住她的头。
随后,她的辫子被放了下来,她人被抱了起来,放到身后的矮榻躺好。
帮她盖好被子,他没忍住,轻轻吻向姑娘紧蹙的眉尖,却在他唇即将碰触到眉毛的一刻停下,克制地收了回来,把她伸出外面的手放回被子内。
起身走向案几。
天亮之时,谢珥已经被重新放回案几上趴着睡,她身上加盖了被子。
“不好了,我怎么睡着了!”姑娘惊醒抹了抹嘴边的墨水,糊了满腮。
“绳子...绳子都被我扯断,我竟然也没醒过来?这睡得也太沉了吧?”
她惊讶地站起看着上面被扯断的绳子。
可当她转头一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把文集的内容全部整理出来了。
她又一次惊道:“这...这不是我写的吧...”
可是仔细一看,似乎还真是自己的字迹。
谢谨行披衣从榻边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文稿,“辛苦了,你快些下去寝室补补觉吧。”
可已然睡足觉的姑娘此时精神饱满得很,一点也不困:“......”
春闱的日子渐近,谢府里的氛围也越紧张。
每日出府采买的下人都得由天煞营的人跟随着,谢将军每日上朝,留在府里的端阳郡主被十几个杀手看顾着,他不能对长公主说,也不能对任何人说,而谢景天其实内心还是相信谢谨行的,也没打算说出去。
转眼就到了考试前夜。
谢珥紧张得一整晚失眠了。
“哥哥,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漏的?我立马让翠枝补上。”
谢谨行昨夜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失眠的姑娘睡着,出外收集情报,飞鹰告诉他,越北情况有些不对,康王有可能已经知道,天煞营只剩个架子,已经不再对他们有所防备了。
“康王远在千里之外,瑞亲王已经被囚禁在宫中,也不知道是谁给他报的信,难道瑞亲王还给他留了线眼不成?”
“是沈言之。”谢谨行淡淡道,异常沉静,仿佛事情的暴露对他而言不痛不痒似的。
飞鹰这个一向冷静的杀手却皱了皱眉,因情绪激动咳出一口血,扶紧肩膀踉跄了一步,“指挥使可有破解之法?”
经过与瑞亲王全面拼杀,剩下来的杀手不是老弱当时不能上场,便是同飞鹰这样的,内里受了很重的伤平日还得装作没事一样。
“没有破解之法。”谢谨行道。
“全都准备妥善了,没有遗漏的,尔尔,不要紧张,我会考好的,回去能睡得下觉吗?”
谢谨行回转过身看谢珥,伸手按了按她因为昨夜失眠而浮肿的眼睑,“考试统共三场,每场三天,要这样下去,我回来,你眼睛就肿成大馒头了。”
他这面无表情开的玩笑,不由让谢珥“噗嗤”一笑。
“嗯呢,听起来好像挺糟糕的,好啦,既然哥哥信心满满说会考好,那我也回去安安心心睡个好觉啦。”
男子戴上眼罩,长发覆额,露出的灰眸噙着柔情,手揉揉姑娘的额发,“嗯。”
就在谢珥即将把他送出院子时,廊道上突然传来小顽童嚣张结巴的声音:“就就就是她!这这这个就是不不要脸的女人!没没没成成亲把把男人带带回家的荡`妇!勾勾搭兄兄长的淫淫淫...”
谢迟带着一群悄悄在外结识的地痞,本打算给他嫡亲的姐姐受的屈辱讨回来,以为这个时候,那位可怕的兄长该出发考科举的,不料却撞了个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