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妹妹,你在里面吗?”
少年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
谢珥握紧粉拳头忍了又忍,每次她一想起上辈子沈言之用这声音假惺惺哄着她,然后又背地里同谢月菀做那亲密之事,她就觉得无比恶心。
可最后她还是忍住脾气,弱弱地应了一声,“嗯。”
还是不能把面子弄得太难看的。
“六妹妹,你不要怕,哥哥会帮你的。”
就在谢珥以为这位只会做门面功夫的义兄会说许多安慰的话时,他竟说了这么一句,就离开了。
夜里,祠堂里黑森森的,谢珥看着神台上林立的祖先牌位,那一束束燃烧的香烛,像是一双双恼红了的眼睛,吓得她只能蜷起小小的身体,躲到桌子底。
又饿头又疼。
谢珥抱紧自己身体,觉得有点发冷,小身体止不住颤抖。
突然,头顶上方的瓦被掀开,一只烤熟的红薯被油纸包裹着,“啪”一声砸落下来。
第19章
小姑娘一天没吃东西,饿狠了,骤然闻到香味,眼睛一下子放亮。
谢谨行看着桌底下的小家伙猛虎一样扑出,忍着烫拆开油纸包,大概连皮都没有剥,就小口小口急速地啃了起来。
像小鸡啄米。
谢谨行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如此又急速又慢条斯理吃东西的,小小的一条红薯,竟被她花了半天时间来吃。
本以为那高贵的小姑娘宁可挨饿也看不上他这粗鄙的粮食的,没想到她会吃,还吃得如此津津有味,还会咂舌。
想到这里,少年麻木冷漠的脸上竟勾出一丝弧度。
谢谨行看她边呼气边把烫红的手往耳垂贴的娇气样子,心想下回得等放凉了再给她送来。
夜风微凉,月上树梢,坐在屋顶吹风让人浑身松快,他干脆撑着头半躺下来。
他不禁回想起那天,这小家伙坐在琉璃缸里,面对一屋子向她爬来的毒蝎毒蛇时,竟然一脸傲气地忍着,可等他把她解救出来后,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哭包模样,圈紧他脖子泪水快把他衣襟浸湿,然后,又想起刚刚她独自一人蜷缩在桌子底的样子,决定再陪她一会。
那天要不是她来了,按约定好的规矩,当时失血过多的他还得继续再打一场才能离开的。
谢珥吃饱了东西,肚子不难受了,头也不疼了。
她望了望头顶缺了一块瓦的地方,内心有所意会似的不作声,大概是感觉到那里有人在,她心情放松下来,变得没那么害怕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上方的人以为她已经睡着,等那上方的瓦发出“嗒”一声轻轻盖合的声音时,小谢珥站了起来,朝顶头的方向含笑小声道:“谢谢你,哥哥,你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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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枝按自家小主子说的,来到最城外最近的渡头去堵赵华阳。
赵华阳曾经是同谢瑶的舅舅合伙做生意的,明姨娘得了崇威将军宠爱后,连带着赵华阳的生意也越做越大,现在在埠外也有生意链。
谢珥当时花钱同赵华阳买下宅院时,因为他说自己的印玺落在埠外,合同得晚个几天签,而谢珥急着在将军回来前加紧建族学,便只得同意下,可她留了个心眼。
买宅院的银子是用外祖母给她的,有专门长公主府印记的银锭。
赵华阳现在一时三刻肯定找不到地方融掉银子重塑,那么,最安全肯定是同每天的货物一起运到埠外了。
只要找到那些银子,就能证明赵华阳同谢瑶合起来诬陷她。
翠枝看见赵家家奴又运了一车货来渡头,这回护卫货物的人明显多了,后边还有好几箱类似钱箱的东西,被人小心翼翼护着。
“应该就是那堆货了,添寿、添喜,带人拦截下来!”
“是!”
一声令下,专属青霞县主的几十名家仆立马上前把人压住。
“既然说我们县主没用钱买下院宅,那么,你们把县主的钱还来!”
翠枝怒不可遏,赵家这些恬不知耻的人,得了将军府庇护,竟还恩将仇报联合小人诬陷将军家嫡女。她家主子自幼被长公主殿下呵护着长大,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可等翠枝让人把钱箱打开却傻眼了,原来,箱里头偷藏着的,只是赵家避着谢瑶舅舅偷偷卖的,打算另起炉灶单干的货物。
沈言之此时也带着几个家仆,守在了同赵家有交情的一家日升钱庄附近。
“老爷,不太妙啊,那位沈公子好像就是将军府的,听闻他同那青霞县主关系不错,想必是帮着青霞县主的。”
“他一定是查到些什么,知道我们临时把送外埠外的银子暂时存进钱庄了。这要是东窗事发,被谢将军知道你同那庶女合起来对付青霞县主,怕是不好!”
赵华阳此时也是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这人贪财又奸狡,当初收下谢瑶母女好处,觉得那青霞县主只是个不得将军喜爱的嫡女,而且端阳郡主同将军关系也不好,将来若明姨娘能生下一子,将军日后还不是什么都听她的。
他没想到将军府最受器重的义子也会替青霞县主出头,这下,他再也不能每次小量地从钱庄取银锭前去融掉印记,现在铺里还好几单账目要等着这些银锭来结账,这该如何是好?
守了两日,赵华阳在京城的好几家铺显然资金链乱了套,不少客人逾时没得货前来闹,供货商没收到钱也来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