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崇威将军并无出下嫡子就战死了, 沈言之便自然成为端阳郡主承继将军府的人选,打算让其成为自己嫡女夫婿人选培养的。
而现在,将军府既然已经有承继的人,那像沈言之这样优秀的人,自然不能让他委屈当自家的上门女婿,还是须得给他觅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善始善终的。
“言之先多谢殿下了,但是,言之心中已有心上人,只待言之金科及第,早日般配此女,殿下日理万机,为社稷劳累,不敢再劳烦殿下操劳言之婚事。”
沈言之似是极不愿透露口中所说的心上人,长公主长笑一声,也不再问,却把目光盯向了旁边的谢谨行。
“谨行,你年纪也不小,可有心上之人,外祖母帮你...”
“回殿下,孙儿自知身体残缺,不敢负累旁人,这辈子只求一个人安稳地过。”
不等长公主说完,谢谨行就毫不顾她脸面开口拒绝。
这身体残缺的“残缺”,正正是长公主亲闺女,端阳郡主狠心砍下的两根手指,在大晋,身体有残缺的人的确惹人避讳,他也相当是在当着长公主的面控诉她亲女的不是,让长公主难堪下不来台。
明明她这些年都竭尽努力帮女儿弥补了...
长公主慈爱的脸触及他晦气的丧脸时立马止了笑,也皱起眉头,煞风景似的转过头,继续笑着同另一边文质彬彬的儒雅儿郎说话。
即便身为亲外祖,谢谨行这些年的变好,也难以让长公主喜欢上他。
温和儒雅的有礼郎君多好?谁会喜欢一个死气沉沉,不懂人情世故的偏执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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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叫谢谨行进宫之前,明明说好是家人的小聚,结果现在中间横亘了一个沈言之,他从回到宁兴宫开始,那张脸就一直臭着。
谢珥以为他是看见自己不爽,一想到他把郡主娘和将军爹给自己的六百两银子私吞了,不知从哪弄来一块破玉敷衍她,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六妹妹,你生辰的时候在路上,我没能亲手送你,现在补回你的生辰礼。祝六妹妹旦逢良辰,顺颂时宜,平安喜乐,百事从欢。”
沈言之掏出一串色泽漂亮的白玉翡翠珠串,这每一颗翡翠珠都鎏金镶嵌,成色上品,每一颗都雕刻了对一个姑娘最好的嘱咐。
平安喜乐,百事从欢。
这也是谢珥重生这些年,最纯粹的愿望。
“这手艺,好像是出自京城最好的玉器雕刻师父,李师父之手,言儿你有心了。”端阳郡主看着那条翡翠珠串,满脸惊色。
要知道,李师父是承接皇宫雕件最老资质的玉器雕琢师父,不是极品的玉器送到他手,不管花多少钱都请不动他刻的,这么一串极纯的翡翠玉,又有李师父的雕工,对只是一个地方小知府庶子的沈言之而言,显然是颇大一笔花费了。
“上次皇上看中你画作赏给你的钱...”郡主想了想,不禁又问起道。
“钱财不过身外物,又怎么抵得上六妹妹的欢喜?”沈言之慌忙打断郡主的话道。
谢珥看着那串耗费义兄诸多银钱的翡翠项链,不敢去接,“义兄,这太贵重了...”
“妹妹不要多想,这是作为感谢妹妹上次收留我受伤的师父,师父托我送的谢礼来的,救命之恩,你不收,我就要欠妹妹一条命了。”
沈言之笑道。
“言儿,听你这么说,你俩之前有见面吗?”端阳郡主好奇道,谢珥离开京城的这些年,连她这个母亲都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她被长公主送哪去了。
“我回家奔丧这两年,恰好遇着六妹妹,六妹妹有请我保守秘密,所以我没告诉义母你们,我师父遭贼人落难恰经妹妹屋前,是妹妹救了我们。”
沈言之解释。
两年前,沈言之院试结束后,就传来他远在永州的伯父病逝消息,沈言之得回永州服丧一年,可自此他却走了两年,还同躲在隔壁江州的谢珥相遇了。
谢谨行全程听着,脸色越来越黑,连搁下茶盏的动作都大了,发出“砰”一声重响,吓得一旁的谢迟满脸惊恐,“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端阳郡主忙着哄儿子,长公主一边抿茶不时看着这些年轻人,一边用不赞许的目光瞪了瞪对谢迟骄纵过度的端阳。
打自谢谨行回来坐下的那刻,谢珥看着他的态度,心里就很不好受,如今见他沉着脸发难的态度,委屈得泪水忍不住在眼眶打转。
对自己的回京表现冷淡,自己的生辰,他不送上生辰礼也都算了,反正都过去了,可他竟然还独吞了爹娘给她的六百两。
人家沈言之虽说是带目的讨好她,但人家好歹下了血本,就那条成色极好的翡翠项链,哪个姑娘看了能不喜欢啊?她多看两眼怎么了?人家此刻就是比他这个亲哥要好!噢!对了,她忘记自己还是捡来的!
谢珥委屈这么一想,竟负气地接过了沈言之的项链,立马拿到了脖子上比对。
“言之哥哥你真是个好兄长,能当你妹妹可真好,真幸福啊,可不像有的兄长,对妹妹不闻不问的,还爱摆臭脸...”
谢珥故意气谢谨行,就装作娇俏可人地朝沈言之撒起了娇。
长公主看着这些小年轻,还是一眼就看穿了,趁着无人注意,悄悄把心腹宫人叫来身边耳语了什么。
后来饭菜上了,谢谨行夹青菜,谢珥就筷子伸过去同他抢青菜,谢谨行夹桂花糕,谢珥故意将那块糕戳烂,谢谨行夹拔丝红薯,谢珥一壶茶浇了过去,把他夹在筷著间的糖拔丝浇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