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它好好喝呀...”少女脸色酡红,宛如一朵娇艳的芙蓉,又一挥手,呜咽哭了起来,“你们不让我喝,那去帮我找哥哥呀,哥哥他没有家了,我上哪都找不到他,他一个人肯定难过死了...”
翠枝和小婢们面面相觑,她们都没能力帮她找到哥哥,便只好让她最后再喝半杯后,夺走酒壶,下去煮醒酒汤了。
小厨房一团乱,翠枝下去帮忙,谢珥便披着头发,摇摇晃晃地走上阁楼,倚在栏杆上看月亮。
“今天的月亮,可真圆啊...哥哥...哥哥你在哪啊...”
姑娘醉眼朦胧地伸手去想摘月亮,不料却刚好摸上了刚跳上来的男人冷峻的脸庞。
“哥...哥?”姑娘疑惑地歪了歪头,“翠枝...我好像摘到一颗哥哥了...”
谢谨行差点被她气笑。
刚刚他忙着去官府被问完一轮话,好不容易拿回被这傻姑娘大方送走的银钱,又得马不停蹄赶去东厂和暗卫营之间张罗事情。
这些事连瑞亲王都瞒着,所以除了这些地下组织,这些日子根本没人知道谢谨行在哪。
做完这些工作后,谢谨行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内心难受被她那句要离去的话折磨得七上八下,随即打算闯进来问个清楚。
不料,一个喝醉了酒的傻姑娘就撞入怀中。
不过刚好,他也不愿意在她清醒的时候,让她看见肮脏不堪的自己。
“翠枝不管你的?喝了酒由着你乱走?摔下去怎么办?吹到风怎么办?”
谢谨行皱紧眉,一把抱着她下了栏杆,把四周的轩窗都关闭。
“哥哥,今天管家的女儿出嫁了...”
谢珥身体柔弱无骨地挨靠在他怀里,只露出一点脑袋,睁着迷离的杏眸眨呀眨。
“听说姑娘生下来的时候,都要在地下埋上一些酒,等出嫁了再挖出来,你说...阿娘她有没有帮我埋酒?”
此时她口中的“阿娘”,指的是端阳郡主。
“可是...可是这习惯只有京城的人才有...阿娘她埋的女儿红,也不是为我埋的,等我出嫁时,是不是就没有女儿红喝了呀...”
说到这里,她不禁难过起来。
“怎么会不是为你埋的?”谢谨行抱着这只醉猫,逼迫她支起身体,无奈,她身体软趴趴的,一松手就会滑落。
“哥哥,如果我不是你妹妹...不是你妹妹的话...你会不会很失望?”
谢珥酒劲上头,心里有些难受,拽着兄长的衣襟呜呜咽咽的诉说起来。
“我不是你妹妹了,你会难过是不是...”毕竟上辈子她临死时,他那么执着她能不能喊他哥哥,当时她就在想,这个疯子其实是想要个血脉相连的妹妹的,只是后来那个妹妹变成了谢月菀,谢月菀此人心气高,必看不上他。
“胡说八道什么?你怎么会不是我妹妹呢?”谢谨行皱了皱眉,一把护住这醉后酒品不好的丫头。
刚刚能自己站稳了,眼看着她又要撒丫子跑去爬栏杆,谢谨行干脆把她一把搂抱进怀,用抱小孩子的方式单臂侧着抱住她的姑娘,把她锁紧在臂膀里。
谢珥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不少,头晕目眩的,半启轩窗露出一点点缀满繁星的银光,夜风“啪”一声,把窗户大启,银路星光立马铺了满满一阁楼,美极了。
“哥哥...”如今姑娘长大,坐在他手臂上,已经高过了头,她轻轻弯下腰来,像猫儿一样圈着他脖颈来蹭,
“我要走了,不当你妹妹了,你会难过吗...”
这句话像开启了什么魔咒似的,一下就让谢谨行绷着的那条弦崩断。
刚刚挣扎着从他臂膀上下来的姑娘,还没走几步,立马被玄衣男子拉了回来,“啪”一声重又关闭轩窗,把她牢牢围困在窗边。
他低头俯视她,湛蓝的眼眸随情感的激增越发地幽邃,是她从未见过的可怕模样,咬牙发狠道:
“不管你愿意与否,我们体内流着的都是一样的血,这辈子你是我妹妹,当定了!”
“你若敢逃,天涯海角哥哥都会抓你回来。”
翌日醒来,谢珥发现自己已经躺回自己的床榻,换好寝衣睡得稳稳当当了。
她揉了揉头疼欲裂的脑袋,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掀开被褥。
“翠枝!哥哥呢?昨晚哥哥是不是来了??在楼阁上!我要去找他!”
说着,她走路摇晃,差点崴了脚。
“县主!哎,慢点,你做什么呀?奴婢并没有看见行公子啊...”
翠枝道:“昨夜县主喝酒醉了,奴婢端来醒酒汤的时候,发现你睡躺在阁楼上,并没其他人啊。”
“而且行公子若从外进来,我们怎么可能没看见人进呢?”
翠枝说得有理,谢珥慢慢就接受了,兴许昨晚,真是自己做梦吧...
但是,这梦做得也太怪了,谢珥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顶,双耳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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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之身穿蓑衣戴斗笠,以吹奏玉笛作为盟信,把瑞亲王引来荒无人烟的江边。
“你就是玉笛公子?这些年,是你一直在替本王传信的吧?”
“话不多说,瑞王,要不要合作?”
沈言之再也不耐心放长线,而是单刀直入道。
太子大婚之后没几天,便是秋闱放榜的日子。
谢珥天没亮就带着翠枝候在贡院山门外的榜墙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