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很好的切入点。
不过,也不急着去取景,她把寺庙认认真真逛了圈。
除了禁止拍照的地方,一切有价值的人文古迹与独到的风景,全都被她纳入相机中。
心满意足的勾着包,柠檬溜溜达达入了古树下。
才离着不远,便见着一大团红云在秋风的鼓动下飘飘荡荡。
定睛一看,只见院落正中央,矗立着一颗粗壮的树木,树腰约莫五人合抱,其上扎着草绳,隐见石灰簌簌。
视线往上,便见着整颗巨木的枝杈上,几乎栓满了红绳。
红色深浅不一,风雨摧折后的是陈旧褪色的红,看起来绚烂夺目的,应是近日来的游客方挂上去的。
反是树木本应的苍绿,只有零星几点,隐没于昂然的红意中。
想来这不知名的古寺,也因求姻缘而盛。天下自是有情痴啊,柠檬在心里咋舌着。
走在树下,仰头看着那满树随风起舞的丝带,它们在秋空中蜿蜒着,又让她无端想起了,入寺前那道漫长的青石梯。
哎……
夏砚柠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她在树下呆立片刻,而后垂眸叹息。
“啧,奇了。寺院里竟有道士?”
蓦地,秋风送来一道熟悉慵懒的嗓音,带着懒散的颗粒感,又多出几分讶然的笑,“罕见。”
柠檬头上的呆毛像雷达一样支棱起来,倒不是因为这道耳熟的声音。
而是!!
寺院里住着个道士?
这不现成的素材送上门,故事性直接拉满!
顾不得耳熟的声音,夏砚柠瞭眼四处寻找着那位听起来颇为嚣张的道士。
沿着虬节的树根,绕了一圈。
在姻缘树的西南方向,花树檐角下,果然看见了一名头发随意束上发顶的老者。
他面前支着个小摊,木桌随意摆在面前。
桌上前插香炉,后排上六个龙眼大的铜钱,木桌两侧堆满了红绳,倒还真是个道士。
柠檬抑着激动地心情认真观察着。
老者仰面翘在椅子上,眼睛被秋阳晒的眯起,嘴里嚼着杂草根子,一上一下的点着,看起来既悠闲又惬意。
而站在道士桌前那人——
米白色卫衣,浅褐色长裤,双手插兜,长腿懒散又闲适的支棱着。
柠檬眨了下眼,这不就是江探花?
刚才她决意和他‘分道扬镳’,现在又能遇上,简直是冤家路窄啊。
“道长。”江淮尘没注意到身后的小姑娘,他落下眸子,看了眼像是在打盹儿的老道,拿食指往桌上扣了扣,“给来份儿红绳。”
老者懒散的撩起眼,“小伙子,眼神不太好啊。”
江淮尘:?
老者衔着杂草模糊不清道:“你看我像个道士?”
江淮尘闻言顿了下,眼皮撩起,上上下下将他重新打量了番。
太极髻,祥云簪,灰布袍,潇洒不羁的坐姿,除了在寺庙里摆摊儿,哪有一点和尚样?
于是。
他拾起三枚铜钱,屈指往上一弹。铜钱在空中利落的划出弧度,哐当一声齐齐排落在老者桌面上。
懒声道:“这不是道家的物件?”
柠檬被江淮尘这神来一手给震惊到了。
而那漫不经心,蹬腿翘脚的老者,斜撩一眼铜钱,像是忽然来了兴趣那样,身体攒直。
神神叨叨念:“乾卦,龙格。君子以天为法,自强不息。”
他眉眼展开,把剩下的三枚钱币,往前一推,对着探花郎说:“朋友把剩下三枚也掷下。”
江淮尘眉宇有点不耐,他没应,言简意赅:“给条红绳。”
老者不依不饶,“你随意一抛,我姑且一看。待会儿我根据算出来的运势,给你选条好的姻缘绳。”
江淮尘懒哼了声,他想说红绳不都是纤维制品么,何来好坏?
又想着自己已经特别唯心主义的来求姻缘了,那就姑且信之吧。
于是,指尖掇起三枚铜钱,抬指抛起。
桌面落下三响,老者舒展的眉眼却紧紧皱起。
他紧盯的一枚原本平平直落,又忽的撞在香炉上,被弹起的一枚,低低喃着。
“本是初九,潜龙勿用的卦象,竟经外物相扶,困厄倒转,乾转下,离为上,异卦相叠。呈九五飞龙之势,啧,妙哉,妙哉。”
看来此子已从困厄中走出,今后必是德高势隆之象。
只是,老者眼眸紧缩,他盯着姻缘卦眉心隆起个川字,而后重新将杂草衔入口中,闭目不言。
探花郎还在等着道士给他拿姻缘绳,见他算完后,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心中不免腾起一股烦躁。
他舌尖抵了下牙,懒着音,声色却冷:“姻缘不顺?要不我重掷一次。”
老者摇了头,他摸回铜钱,点了下桌边随意堆叠的红绳:“你随意选一根吧。”
江淮尘低眸微哂。
他从不觉得自己会受命运的摆布,只不过听人说这寺庙求姻缘极其灵验,方才魔怔似的来此。
现在他只是在想,这种事情不信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