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菜很快跑的没影儿,留着柠檬背着背包,呆滞的站在原地。
她叹了口气,望向昂首看天的江淮尘,食指挠了挠鼻尖儿道:“那个,探花郎,能不能顺带着捎我一程。”
江淮尘抿了薄唇,语气泄出漫然的笑:“怎么?被人扔下了。”
那语气和眼神,仿佛在说,看吧,还是哥哥对你好。
夏砚柠平了平嘴角,“如你所见呀,探花郎。能不能顺带稍我一程?不用特意绕路,入了城,把我放到最近的地铁站好了。”
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麻烦你啦,我请你喝酒。三顿,可以吗?”
“三顿?”江淮尘把这三字捻入唇中,缓念了遍。而后轻轻挑了眉,好像在问,三顿怎么够呢?
他淡淡挑起指尖,抵了额头,轻叹:“要是没有我,柠檬儿只能一个人孤独的呆在深山中。”
“哥哥算是救了你吧?”
江淮尘歪了头,重复了遍,“这可是大、恩呐。”
大恩?
这两字一字一顿的砸落下来,敲着柠檬的神经,她开始后悔刚才没跟着白菜他们一起走。
明明可以跟着走,让他们到城中把她放下的,刚才愣住怎么,真是笨!
夏砚柠指尖掐起,弹了下自己的脑门儿。目光凝起盯住江淮尘,随之换了敬称。
“您说。要怎么还?”
江淮尘笑:“先欠着吧,哥哥得再想想。”
夏砚柠默了下,诚实的道:“我不喜欢欠账。”
“而且,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
江淮尘理所当然的仰了下巴。
攀腾在他面上的光弧落在喉结上,吊儿郎当滚了滚。
似是说:你不废话?
“既然是朋友,为什么顺路蹭个顺风车,探花郎都要说是大恩大德。”夏砚柠将‘大恩’二字摁在唇边,狠狠一压。
就着话隙反将他一军,“挟恩图报,也不算是朋友吧?”
“行了。”江淮尘懒懒地,“哥哥还没说什么呢,你个小柠檬就先开始赖账了。”
反手,从兜里掏出钥匙,勾在指尖转了下,尾音拖着长调,“我们也走吧,好朋友——”
江淮尘微微垂眼,他稍微回想了下,仿佛和她对阵,从来没赢过似的。
他没试图和柠檬在所谓‘恩情’上纠缠,但也没放过为自己牟利的机会。
他想了下,懒道:“都说真兄弟,明算账。还是三顿酒吧。想喝的时候,哥哥联系你。”
.
江淮尘带她上了车,不知怎的,她竟迷迷糊糊的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醒来时,便听见江淮尘在前方轻轻敲了敲方向盘,指尖泄出流畅的脆响,他淡淡告诉她——
今晚喝酒的约定延期。
尚醒,脑海有些发蒙,夏砚柠闷吸一口气,鼻息吐纳间桃花气浮荡满鼻,她轻轻‘啊’了声,嗓音带了有点哑。
江淮尘不动神色的滚了下喉结,耐心的重复:“今晚呢,哥哥有点事,柠檬儿的这顿酒,能不能为哥哥推迟推迟?”
不是,她记得在云隐寺时,这个人反反复复和他强调一定要今天喝到酒,怎的忽然改了注意?
柠檬只是脑海里稍微闪念,没有深入探究。她现下只感庆幸,许是略略晕车,往来路途耗光了她精神,她只想回家睡觉。
下车,躬身和探花郎告别。
夏砚柠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民宿,飞速的洗漱完毕,也没吃晚饭,纳头便睡。
第二日,薄光微绽,鸟鸣蹄破尚在沉睡中绿意。
柠檬揉着眼从梦中醒来。
她足足睡了十余小时,脑海里像是下了场初雪,细雪窸窸窣窣落满了梦境,而后,雪被扫帚扫开,阳光照透融化堆积在旁的积雪,她觉得神清气爽。
柠檬伸着懒腰,趿起拖鞋,哒哒走到窗边。
抬指推开木窗,任由微冷的空气灌入室内,初晨薄金色光晕的也随之涌动进来。
金光在夏砚柠身上刺开一层毛边儿。
她在窗边站了会儿,清凌凌的目光于秋色中流连。
秋景被框在一方小窗内。
木质窗棂后,秋红一层翻过一层。
枫叶绕树而叠,巴掌大小的叶面红黄交杂,金光撩过木篱笆,氲浓满窗秋意。
她想起昨日寺内仍是绿意盎然的光景,不由得挑唇笑开。
似想起什么,柠檬从柜子上摸出手机,垂眸看了眼。
果然,白菜这老司机,给她咕咚出许多条消息。
除了几句基本的问候外,其余的全是不着调的小破车,她单单随意看了几条,面颊红的厉害。
她屈指蹭了下脸,挑了几句貌似正常的一一回了。
而后,指尖悬在手机面上,忽然无措。
盯着置顶头像发了会呆。
飞白满天,大雪若粉尘飘洒洒,冷白的雪气像是浸过屏幕那般,铺天盖地覆入柠檬眼眸里。
只是稍稍看着,就给人一种幽深冷淡的感觉。
柠檬指尖顿了会,思索着着要不给学长发什么问候。
诸如早安之类的,想了想,又觉得此类话没什么营养,便也轻飘飘的撂开手指。
哎,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联系才好,好像自从有了他的联系方式,她便不太会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