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抬头，目露惊恐，怔怔看向此刻毫不手软挥动着逐雷棍的空明长老。
如果从一开始，梅若尘的入魔，空明长老的死，都是一场局。而操纵这场局的人，他的目的从来都是斩断谢无祈那仅有的情丝呢？
郁晚简直不敢想下去。
那谢无祈呢？
他猜到了么？
之后空明又说了什么，郁晚没太听清，左右都是些叱责谢无祈因一己私欲断送两条最为亲近之人性命的话。
良久，空明收起逐雷棍，眸光定定看向谢无祈，“谢无祈你可知错。”
少年沉默地点头。
“既如此，为师便要你亲手了结自己所犯罪孽，你可知该如何做？”
听到这句话的郁晚不可置信地看向空明，原来如此，原来他等的便是这样的结果。
逐雷棍“哐当”一声被空明砸进谢无祈身侧的空地上。
“我与掌门商议过了，今后你便是这执法阁的执事，你不是无视我天剑宗的门规么，那么今日之后便让这道身份提醒你，作为执法阁之人，作为天剑宗弟子，你该如何做！若你明白，就拿起你的双世剑给为师看！”
“今日，你面前这小魔头，便是给你的第一道考验。”
“谢无祈，不要忘记你的身份！”
空明这是在逼谢无祈亲手行刑，处死自己的师弟！
怪不得。
怪不得。
盘踞在郁晚心头的困惑迷雾逐渐被拨开。
哪有人天生便是冷心冷情？
如果有选择......
不，他们就是步步为营，从未给过谢无祈选择的机会。
从没有人问过他，谢无祈你究竟想不想修这个无情道！
郁晚的心狠狠一抽，在少年麻木地握住手边的逐雷棍时，她再次伸手，却依旧扑了个空。
那双漆黑的眸子，不见一丝光芒。
“谢无祈，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做。”他听到她的声音。
谢无祈怔怔看向郁晚。
郁晚与他对视。
空明仍在催促，“谢无祈，不要忘记你的身份！”
他是天剑宗弟子，是执法阁执事，是空明的徒弟，是梅若尘的师兄。
可抛开这些，“你只是你，谢无祈。”
谢无祈眸子一颤，幽暗的漆黑中照进一簇光来。
他的手指突然动了，勾住了郁晚即将收回的手腕。
郁晚惊讶的目光落在两人相触的指尖上。
能触碰到他了！
下一秒，她突然勾唇一笑。
谢无祈只觉得永无天日的黑暗中突然开出一朵耀眼的花来。
他的心跳的厉害。
视线尽头，身侧少女突然反手与他相握，一手带走他手中的逐雷棍。
白光炸裂，少女手中闪烁万钧雷霆的长棍登时直冲天际，将密不透风的夜直接捅了个窟窿。
无数碎片如星光般从两人头顶碎裂的那处散落，周遭景色轰然倒塌。
漫天虚光里，少年将手心中贴实的温软，死死握紧。
第36章 开窍
看着两人掌心交握, 并肩从梦魇中走出来，被郁晚困在原地的梅若尘瞬间睁大了双眸。
郁晚想操纵魔气解开落在梅若尘身上的禁锢，才发现自己的手仍被紧紧攥着。
她动了动指尖, 没抽出来。
郁晚第一次见这样的谢无祈，低笑一声, 提醒他，“谢无祈, 我们已经从你的梦魇里出来了。”
他知道。
修长的指节舒展开，包裹着的小手与那只大掌分开。
谢无祈捏了捏自己的指腹, 而后将视线落在郁晚白嫩纤细的手上。
怎么能那么软。
他强行忍住那股将人攥回手心的冲动。
不远处，黑色的迷雾散去, 一颗闪耀着暖色微光的古树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前方。
古树的根是纯净无暇的白色，越往下，淡金色越重。
而古树的枝节却逐渐过渡成了黑色, 远离树根的部位曲折缠绕，幻化成一条条张牙舞爪的黑色藤蔓。
赫然就是从裂缝中窜出，袭击众人的魔藤。
谢无祈和郁晚对视一眼, 后者正欲靠近那颗古怪的树，却被先一步拦了下来。
“我去。”谢无祈遏住郁晚手腕。
郁晚盯着谢无祈脸上的表情，就发现在她的注视下，少年的而根逐渐变红。
她被眼前人难得一见的可爱模样蛊惑，一时间竟忘了回话。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梅若尘：“？”
他还被郁晚控制着, 说不出话, 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呜”声。
像是才想起自己刚才想着先给梅若尘解开禁制，结果一打岔, 就将此事忘了。郁晚后知后觉道：“对了，梅若尘对此地了解, 他肯定知道那树是怎么回事。”
谢无祈点了点头，跟在郁晚身后向梅若尘走去。
梅若尘一脸怨毒的看向郁晚，视线在触及谢无祈时，又无声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眼底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焦灼撕扯着。
对于他们师兄弟二人言，往事虽已逝去，可到底在两人心中留下一道过不去的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