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转眼,她被层层铁索压倒在地,铁索好像一座山那么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眼前一片火海,血腥味、肉被烧焦的味道,嘶吼声、惨叫声,让人犹如深处地狱。
陆柒心跳如擂鼓。
“不要、不要。”
果然又是那一天,还要几次,佛祖才能大发慈悲,让她能够逃离这永不超生的阿鼻苦海。
陆柒咬烂了嘴角,十指死命扣着地,粗粝的沙子将指尖磨得皮开肉绽,眼角流下的泪比血还要红。
在双锤落下的一刹那,一双手从后捂住了她的眼,一片漆黑的世界中萦绕着温暖人心的声音:“小柒不要看,都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吗?
真的不用再一人在夜里偷偷流泪去思念再也见不到的人了吗?
不用在一次又一次、永无止尽的悔恨中彻夜难眠了吗?
一个人的夜,太冷、太苦。
暖风似柔软的轻纱包裹住陆柒的指尖,伤口顿时被愈合,身上沉重的铁索尽数化为桃花花瓣,随风幻化成一轮弯月。
她软软地倒下,落进了桃源深处,耳边响彻着坚实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
眼皮越来越沉,陆柒渐渐阖上了双眼。
拔步床里,萧宸予从后环抱着陆柒,握着她的手。昏黄的烛火带来一丝光线,他看见她眼睫上沾着的小颗泪珠,撞进了他的心,正要松开手把它拭掉。
陆柒浑身绷紧,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鼻间发出小动物般软弱的哼哼。
萧宸予低头蹭了蹭她的头顶,陆柒立刻安然不动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
长长的叹息从幔帐的缝隙中偷偷地飘了出来
*
一大早,陆柒就被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撑着柔软的床铺,揉着眼睛问:“什么时辰了?”
萧宸予穿好衣衫出来,看见床上的人披散着微卷黑发,红润、如稚子一般可爱的脸蛋,漆黑的大眼睛无辜朦胧,寝衣的扣子有些松,诱人的锁骨好想让人舔上一口。
难怪都道,从此君王不早朝。
他走到床边,将她的秀发顺到耳后:“寅正一刻了,今日我就要去神枢营正式当值了,你在家乖乖得,嗯?”
“哈~欠,好。”陆柒想小猫一样张大嘴,下意识地点完头又摇头,“我又不是小猫小狗,少管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
“噗,你是个小狼崽子。”萧宸予笑了,“你不闯祸我就阿弥陀佛,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啊。”
“知道了,你赶紧走吧,啰嗦个没完。”衣服都好好穿着,陆柒放心了。
绿荷听见里面的动静,早就端好水在门外侯着,听见里面萧宸予一直在笑,她干脆把铜盆放在小几上。
有了一刻钟,萧宸予才掀了珠帘出来。
绿荷屈膝:“驸马早。”
“嗯,你好生伺候公主,有事就让四娘去外院找人报给我。”萧宸予整了整领子。
“是。”绿荷对四娘的品性很是放心,整个玉磐堂也就白露最刺眼。
这不,萧宸予刚出来,白露就紧赶着过来,声音酥软甜腻:“三少爷,早膳已经好了,您吃过再走吧。”
说好就说话,瞎抛什么媚眼。绿荷冷眼旁观,驸马吃不吃这套啊?
“不了,来不及了。”
驸马做得好。绿荷握紧拳头,要毫不留情地拒绝她!
“奴婢帮您备好了食盒,让子墨带着在马车上吃吧。这么大早胃里没点吃食怎么行,伤身。”
绿荷很不高兴,这明明就是正室夫人该关心的事,她操哪门子的心。可人家心细,萧宸予也不拒绝,让子墨拎着食盒走了。
绿荷叹着气进了内室,就看见陆柒慢悠悠从床上下来,听见脚步声,抬头就问:“我怎么闻见饭味儿了?”
绿荷嘴角直抽抽:“公主,您长点心吧。”愁死人了。
“嗯?!”陆柒不明所以地眨眨大大的眼睛。
这样的还被外人说成是狐狸精,绿荷真的要为自家主子冤死了。
服侍完陆柒洗漱,绿荷一边帮她梳头发一边说:“公主,你抽空应该管管内院了。”
“怎么,有人不老实?”陆柒问,难不成内鬼这么快就现身了?
绿荷用力地点点头:“可不是,今早就有人不老实。长此以往,必成大患,您是正经的三少夫人,得拿出点女主人的派头,压压院里的妖精。”
“等吃完了饭,我去给娘请过安,就把玉磐堂的人都叫来。”既然要抓内鬼,第一步就得先摸清自己院子的人的底细。
都叫来?!绿荷觉得这动静有点大,她想着让陆柒把年纪大的丫鬟说一说就行了,不过转念一想,既然立威不若就一起立了,没准儿效果更好。
“成,我这就去跟四娘说。”
成亲三日已过,陆柒也得跟寻常家的儿媳一样,每日给王夫人请安,不过好在她是最小的儿媳妇,一般也没她什么事。
王夫人倒是也不喜欢拿乔磋磨儿媳妇,每日不过随便聊聊家常、看看孙子就让大家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