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的苦劝并没有动摇萧宸予半分。
“我意已决。”
知意凝目端详他许久,明白已无转寰的余地, 可她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他执意如此。要知道他才是费了最多心血的人,宁可多年背负污名、千夫所指,也一直未曾言明半分。
但是知意也清楚萧宸予的脾气, 淡淡的反而是最生气的时候, 他不想说谁问也没用。
“你是什么时候要?”
“今晚之前。”
“知道了。”
萧宸予转头就要走。
“等等。”知意想也没想就叫住了他。
可等萧宸予疑惑地看向她时,知意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手指绕起鬓角的碎发:“你这么早过来想必还没用早膳吧,我让丫头端点清粥小菜?”
“不用了, 我还有其他事要忙。”
看着他不带一丝留恋的背影, 知意侧过头,正好撞进了铜镜里满脸闺怨的人眼中, 她一把打翻了双鱼纹八角铜镜。
*
“吱呀”一声门响。
一个男人呈“大”字型被绑在木架上,他脸上有道刀疤,胸前有道刀伤,却并不致命,其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倒是不见任何伤痕。
可是他神情惊慌之极,一点点声音都瑟瑟发抖,铁链铮铮作响。
“都吐干净了?”阴冷刺骨的声音仿佛利刃划破肌肤。
“大人、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他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放了我吧。”刀口上舔血的人此时哭得像个孩子。
沈奕拿起旁人递来的供词,一目十行。
昨日萧宸予从神枢营突然调走了一小队人马,沈奕立刻就得了信,亲自暗中跟踪,却看到了足以令他发疯的一幕!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冲出去!她竟然受了伤?!伤她的人应该被碎尸万段!
沈奕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响动,好不容易咬牙等人走了,他一具一具地翻动着尸体,把这个诈死的刀疤脸捡了回来。
现在看来他要帮好兄弟一把了:“看好他,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太好过,别留痕迹。”
“是。”
铁门将里面恐怖之极的惨叫声关在一方天地里。
*
等沈奕快马赶到神枢营时,温若言正义愤填膺地数落萧宸予。
“萧宸予,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过不再去红袖招的!”温若言气得涨红了脸,说着就要上手掐萧宸予的脖子。
“若言,有话好说。”萧宸予拦道。
温若言大力甩开他的手:“有什么好说得,我说过你若是对不起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沈奕走过来拉住他:“若言,怎么回事?”
温若言一看是沈奕,更是得了帮手:“沈奕,你来得正好。廖世峰说看见他又去红袖招了,他都有家室了,还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不配做我兄弟!”
沈奕目光冰冷:“可有此事?”
萧宸予直视二人:“有,不过我问心无愧。”
“你还不知悔改!”温若言撸起袖子,就要招呼沈奕一起揍他。
沈奕想了一下:“你可是为了郝有为?”
“你怎么知道郝有为?”
“为何调查郝有为?”
萧宸予和温若言同时发问。
沈奕道:“我的家仆住在小营村,他们家人昨晚捡到一个受伤的匪人不知道怎么办,求到我这里。我把人扣下问了几句,越问越不对劲就赶着来找你了。”
萧宸予神色凝重:“是不是和陆柒有关?”
“他说是郝有为买凶要陆柒的命。”
“什么?!”温若言瞪大了双目,“那陆柒有没有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她现在正在修养。”萧宸予脸色阴沉。
沈奕问:“你要对郝有为下手?”
“一个郝有为怎么够,我之所以去红袖招,就是调查他跟方尚州的事。”
“此事和方尚州还有关系?”温若言已经冷静下来了,坐到了萧宸予旁边。
“他俩都是红袖招邀月姑娘的裙下臣,俩人好的不光同穿一条裤子,更喜欢双龙戏凤。”
温若言和沈奕一脸鄙夷。
萧宸予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所以一个郝有为根本不够看,方尚州这个兵部侍郎才是吴家的左膀右臂。”
“可吴家一向狡猾,这事若是方尚州咬死不说,你扳不动吴家。”
“扳不扳得动,试试才知道!”
“你预备怎么干?”
*
第二日,刑部衙门正堂里,刑部尚书邢如海头大得很。
定远侯三少爷竟然状告兵部侍郎和顺天府同知□□、收受贿赂、抢占民女、卖官田、纵容奴仆斗殴为害百姓,私放印子等等大大小小十余项罪名。
他的陈述有理有据,人证、物证俱全不说,礼部典仪沈奕还缉拿了要犯,三少爷的内子、柒公主更是受害者,这让他想包庇都不好办。
一想到吴景恒手里的把柄,邢如海就后背冒冷汗,正想说找点说辞把这个案子尽可能先拖一拖,后面再另想法子。结果,大理寺少卿温若言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