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样了,你行不行啊!”
萧宸予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着急。
贾老头眼皮一掀:“我若是不行,这世上就没行的人了!”他掏出金针, 在陆柒手腕、额头等太阳穴连扎数针。
须臾,陆柒胸口发闷,张口又呕出一股腥气冲天的紫血。
萧宸予立时揪紧了贾老头的衣襟:“你找死!”
“放开!”
“放开他。”陆柒悠悠地说。
萧宸予松了手, 过去扶陆柒:“小柒,你怎么样!”
陆柒轻轻拉住他的衣角:“我觉得好多了。”吐完了血, 她顿时觉得胸口畅快了不少。
那边贾老头“哼”了一声,没理他们,提笔开了个方子扔给绿菊:“照这个方子去熬药, 快。”
绿菊见陆柒点头,这才快步出去。
萧宸予扶着陆柒靠在床头, 起身对贾老头一鞠躬:“多谢贺神医出手相救!”
贾老头眼睛瞪得老大:“你...”
“晚辈找人调查过您的身份, 但一直毫无头绪,本来只是猜想, 刚才出言相激更是确认了心中所想。只是不知内子病情到底如何?”
“她中过毒你们不知道?”贺神医也不否认,只是吃惊地看着他们。
萧宸予和陆柒面面相觑。
“难道是朱静宜?”萧宸予猜想。
陆柒却是摇头:“不会,她昨晚根本没有机会给我下毒啊。”
“你这毒是残毒, 至少八、九个月前中的。这次发作应该和你在高丽的饮食相冲才激了出来。这也不奇怪, 那边善做药膳。哎,我早就说过给你把脉, 你就是不听我的,不然早看也没今天这茬罪。”贺神医数落陆柒。
陆柒算了算日子, 八、九个月, 她看向萧宸予:“那会儿我刚嫁入你家?”
“什么?!你小子敢下毒害我孙女?!”贺神医一听就急了,健步如飞过去薅起萧宸予的领子。
“我没有!”萧宸予矢口否认。
“什么孙女?”陆柒问。
火炉里的炭火烧得旺, 蹦出来一串火星,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贺神医看着两个年轻人惊奇的神色,缓缓松开了手,拿钳子挑了挑炉里的炭火,火苗跳动,映着他的脸阴暗不明。
“你先把药喝了,喝完了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原来,贺神医年轻时因医术出众陷入了一些权贵纷争,后面东躲西藏不说,还连累妻子早产而亡。心灰意冷之下,他带着儿子避世于山谷之中,一身医术尽数传授给了儿子。
待儿子长大,一日外出采药,他背回来一位美貌的姑娘。姑娘崴了脚,身上还有各种被人殴打过的痕迹。
醒来后,姑娘只记得自己叫萱娘,全然记不得其他的事。贺神医父子好心收留了她,还帮她治病。
本就年龄相当、加之郎才女貌,时间久了,贺神医的儿子和萱娘情愫渐生,在贺神医的见证下结为夫妻,婚后还生了个女儿。
在妥善的照顾下,萱娘记忆开始慢慢恢复,她想起来自己是京城里宋家的嫡次女,非常想念长姐,想带孩子回京去看看姐姐。
贺神医也不能阻止人家亲人团聚,但他厌恶京城就没跟着他们一起回去,没想到这一别就此阴阳两隔。
“我怎么等也不见人回来就出谷去找,几经辗转才知道他们跟着的商队遭到了流民袭击。你爹死了,你和你娘丢了。后来我云游四海就是为了找你们娘俩啊。”贺神医眨眨眼,抬起袖子摸了摸眼角,眼里的小火苗比炉子里的火烧得还旺,巴巴地瞅着陆柒。
“可我那个时候才多小,你、你怎么能断定我就是?”陆柒心里也跟着跳动的火苗阴暗不定,她期盼已久的亲人就这么凭空掉了下来,大名鼎鼎的贺神医竟是她祖父?!
“那个时候的你才这么点大,可我是谁,凭骨头我都知道这人生前长什么样,更何况是推测你的长相!
…
还有你娘眉心有颗胭脂痣,你长得真像你娘,不过头发和眼睛又随你爹。
…
小柒这个小名儿还是我给你起的,因为你是七月初七生的。还有、还有...”
贺神医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地比划,“你娘左手是不是有只血玉镯子?”
陆柒点点头,她娘可宝贝那个镯子了,哪怕再怕羌人,也决不许人动这镯子。
“那是你祖母留给儿媳妇的,我就给了你娘。”
陆柒一时之间心浪翻涌,要不是扎了针、喝了药,她恐怕又要呕出一口血:“你、你真的是我祖父?!”
陆柒一副相认又有点不敢认的样子,伸出手又停在一半,好怕拥上前才发现是一场空。
贺神医可不管这个,扑过来搂住陆柒:“小柒,孙女儿,总算叫我们祖孙相见了,老天有眼啊!”
老人的怀抱温暖有力,也许血浓于水这句话是真的,陆柒对这个怀抱竟全无陌生感,好似生来他就是这样抱着她,哄着她。
这种感觉在初遇之时就滋生在她心里,哪怕他再荒诞不羁,却更多是亲切可爱。这也是她留他在府里最主要的原因,冥冥之中,她觉得他身上有更多关于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