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安微微仰起头，窗外夜色越发深了。
他从没有哪一刻像今天这样后悔过。
视频播放完了，屏幕渐渐熄灭。林予安又摁了一下，壁纸是高中时候的司予。
眼眶突然酸涩的厉害，他轻轻抚了一下壁纸。这一瞬间，他最痛恨的人，不是劫匪，而是自己。
屏幕上落下了小小的一滴水珠，挡住了司予的脸，
林予安怔了一会，后知后觉地摸了下眼睛，有点湿。
再低头看，那滴泪正好挡住了屏幕上司予的脸。他擦了一下，屏幕越擦越花，就像他现在的心一样，乱成一片。
屏幕又花了一下，弹出来一个来电。
【司司】
林予安几乎怀疑是手机出了问题。
两秒之后，他抖着手，接了电话。
司予带着哭腔的微弱声音传过来。“林予安。”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大的掀翻了椅子。
屋子里的人都朝他看过来。
林予安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声音哑的几乎听不出来，“你在哪？”
司予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她尽量用最简单的话把自己现在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林予安打开了扬声器，警察全都围了过来。
“不要挂断电话，正在定位你的具体地址。”警察松了一大口气，能联系上司予，这个案子几乎就破了一大半，现在只要定位到具体位置就好。
司予声音断断续续，那边信号似乎不是很好。
“安安，”司予在电话那头小声叫他，“你会来救我吗？”
我会。
林予安刚要开口，那头突然传来了陌生人的声音。
“你真让我失望。”
司予身子僵住，她不敢回头。
但是身后的脚步声却一点点靠近。
杨建站在她的身后，白炽灯打在他的身上，落下的影子把司予完全笼罩住。
司予努力压住喉咙里的尖叫，她把左手藏在身下，想再给警察争取一点时间，可以定位到自己的具体位置。
“你别怕，”像是感觉到司予的抗拒，杨建俯下身，语气温柔又诡异，“不怪你的。”
“不怪你。”他不停重复着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谁。
他渐渐靠近司予，手一点点放到她的肩膀上。
司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紧闭着双眼，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
“怎么哭了？”杨建有点疑惑，他轻轻碰了一下司予的眼角，沾了滴眼泪。送进嘴里。
距离太近，司予甚至能感受到杨建打在她后颈上的呼吸。
她不敢哭出声，但是压抑的抽泣在安静的房间里听起来依然清晰。
杨建似乎被刺激到了，他突然暴躁起来，“哭什么！”
他伸手扯住司予的胳膊，一把将她拽起来，“不许哭！”
司予被他扯得半个身子悬空在床边，她眼睛依然紧闭着，喉咙剧烈收缩，胸腔不停地起伏着，压抑的哽咽让她几乎喘不上气。
“原来你还有这个。”杨建捞起司予垂在身侧的手腕。
司予立刻睁开眼，她用尽力气想把手腕扯回来。
可惜都是徒劳。
杨建扯着嘴角看着手表上的通话记录。
“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还想着逃呢？”
手上微微用力，杨建把手表摘了下来。
“喂？”
林予安捏着手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刚刚司予的哽咽还有杨建那些疯狂又变态的话，就像是对他的一场凌迟。
“林予安。”杨建早就在门外把司予和林予安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一点都不害怕被定位到，甚至还有点兴奋。
他现在有了一个更好的方法，可以让司予看清楚到底谁才是最爱她的人。
“我知道你在定位我，屋子里我已经放好了炸。药，你一个人过来，我就放了她，不然我们就一起死吧。”
林予安无视了警察拼命给他打手势的动作，在听见司予哭声的那一刻起，他什么想法都没了。
他听见自己说：“我过去，换她的命。”
*
司予呆坐在床上，脚边放着一个书包。
她一动不敢动，杨建说这里面是他自己研究的炸。药。
“司司。”杨建蹲在她脚边，眼睛里全是痴迷，他视线黏在她的脸上，“你相信吗，我能为了你去死。”
司予面无表情，她已经麻木了。
这句话，在短短的二十分钟里，杨建重复了几十遍。
他坚信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最爱司予的人，因为他敢为了司予去死，这是所有人都做不到的。
“你为什么不看看我？”他仿佛恋人一样在司予耳边低喃着，“你看我一眼好吗。”
司予一个眼光都不想赏给他。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在今天，她本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怕死的人。但是现在，她却出奇的冷静。
甚至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
当然想起最多的，还是林予安。
有点遗憾，如果今天就是她的死期，那她还没有问清楚林予安到底喜不喜欢她，也没来得及跟他表白。
“看着我！”杨建突然吼出声，他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发现司予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