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也知道,以他的行事作风,纵使要找避开不见她的理由,也不会信口胡诌,让人一戳就破,难以立住脚。
苏熙宸抬手铺平,嘴里还对旁边的人解释:“想必阿姝也有所听说,近日兵部尚书身死,皇上震怒,命大理寺和刑部一同调查,将尚书的死,以及这桩贪污案,一起查清楚。”
然后他抬手指着那些文书,告知的同时试着询问:“而大理寺主查兵部尚书的死因,这是那边送过来的关于这桩案子的卷宗,你要一起来看看吗?”
闻言,沈凝芷有些意外:“我也能看?”
“有何不能的?”苏熙宸笑着示意,力求她放松精神,将这件事说得很是轻描淡写,“只是些案卷调查,没什么的。”
沈凝芷这才站起身来,为了更看清楚些,不由自主的坐到了他身旁一寸之距,宽大缥缈的浅色衣袖,甚至压住了对方的深色衣摆,形影交错。
这一年他们没少亲近,这屋里又没有外人,沈凝芷在苏熙宸的放纵下早已习惯了在他面前随心,倒是一时忘记,应该拘束自己。
苏熙宸见此也不提醒,他很乐意见到对方这一副完全交付信任的模样。
他们将要成为夫妻,不该生疏过度,失了情意。
沈凝芷做事的时候,不喜欢一心二用,因此她忽视了周遭,只专注于眼前的卷宗。
“尚书,是死在了自己的书房中,门窗紧锁,并无撬动的痕迹,可偏偏仵作验明,他是中毒而死,那杀手,是如何躲开府中众人成功下毒的呢?”
沈凝芷在全部审阅过后,视线转向了身边人,这才发觉,两个人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
可她不愿在此时露怯,反而装作自然无异,只是上身微微往外偏移了一点,试图以不叫人发觉的方式慢慢移动。
“下毒杀人之后,他又是怎么从防备重重的尚书府,逃脱的呢?”沈凝芷的脑袋分成了两半,一半思考案件难题,一半小心控制距离。
苏熙宸抿唇笑了笑,偏回头去,觉得她这模样可爱又好笑,也不愿戳破她,装作不知的样子,接话道:“也许杀手是提前布置,下在了尚书经手或过嘴的食物茶水里呢?”
沈凝芷还是摇头,青葱的手指指向其中一列行文:“这里主簿写道,当时勘察的刑部人员已经查明,尚书的书房一切正常。据府中下人回禀,在进入书房时,尚书还是如常的,进入之后,没有沾染任何事物,也无香料毒气,却中毒死了。”
“嗯,那毒发的物件,和毒药,查清了么?”苏熙宸像是对待小朋友,倒是不着急断案,而是和她一问一答起来。
沈凝芷还未察觉,倒是比他还要认真,似乎对于兵部尚书的这一桩意外身死,很是介意,甚至有点怪在自己身上的偏颇之意。
“嗯,刑部的人动作很快,办案能力也很强。物件出自他手中的毛笔,在尚书思考停笔的时候,毛笔顶端碰触到了嘴角,那上面抹有致命的毒药,使他当场致命。”
苏熙宸瞧她没看出他的戏弄,反而失了意趣,不愿她再心生难受,直接道明他猜测到的真相:“嗯,他办事不力,牵扯到了他背后的人,那人要他做出选择,尚书为了保全整个府邸,自杀而亡。”
“自杀?”沈凝芷惊着了,很是意外,完全不可置信,“不是他杀么?”
苏熙宸给她说得更详细了些:“陆文成已经查明,那笔是尚书的一个学生买的,送给自己的老师做谢礼,根本毫无问题,而在尚书身死的前几日,在一间药铺,查到了其管家购买过量药物的记录。”
“这有何牵连?”沈凝芷还是不明白,“不能是那个管家居心叵测,想要图谋……”
“不会。”苏熙宸摇头,向她说明,“那是尚书的家生子,世世代代侍奉卓家,最是忠心护主,谁背叛,管家都不会。”
苏熙宸接着补充:“而且,管家的手里并无任何把柄落在别人手里,近期也没有收受贿赂,或是遭人威胁的痕迹。”
沈凝芷听了这些,已经有点信了,不由得反问:“那尚书,为何要死?他确定死了就一定能保住身后的家人吗?还要制造他杀的假象。”
苏熙宸回复:“自然是引起今上愧疚,在将来查出他做的那些事后,能够对他的家人从轻发落。至于他那些伪造迷惑,试图骗过他人的视线,一方面,他是想要向外人传递,这件事不只他一个人沾手了,另一方面……”
“什么?”沈凝芷有预感,接下来的话,或许和他们有关。
苏熙宸看向身边人,眼神中带着安抚:“为他的女儿,也是为整个卓家铺展后路,自杀不可怜,被杀才冤枉,他想要利用这段时间差,求得楚王爷心软,重新应允了这门婚事。”
而苏熙宸,绝不会容许,最后他也成功了。
别看王爷嘴硬。没得到儿子的服软,今日晚上他回去,王妃只要不经意间将自己的提亲一提,他也没脸再更改儿子的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