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像牲口一样被栓在一处。
白驰的手稳得跟磐石一样,怎么都挣不脱。
容姐傻了,后撤着就要跑。
“敢走我就卸了你的腿。”声音不大,却不知为何仿佛在耳边炸响,清晰无比。
白驰脚尖挑起放在石灶上裹了灰布的婵娟,一抖麻绳,“走!”
直到白驰走出去很远,棚屋区的人也许久没人说话,却是有个乞丐仿佛茅塞顿开般的说了句,“刚才那人看着好像……好像白大将军。”
一语激起千层浪。
“对的对的,白将军昨天回来,我去看了,虽然她全程头戴斗笠,又蒙了面,但我确定就是她,俩人的身形一模一样。”这人其实并不确定,但参与进来,编造故事,确实他们这些身在泥泞中的人都热爱的事情。
“啊!白大将军来帮助我们穷人啦!”
“就是她啊!除了她,谁还有这样的身手!”
“走!去看白大将军去!”
人们被这句话点燃热情,纷纷走了出去。
然而,此刻的白驰已经走远了。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更是不发泄不行了。
她同老鸨说,她要卖人。
老鸨都是懵的,还蠢头巴脑的问她,卖什么人,去哪儿卖?
白驰冷眼看她,几乎要将她杀死在眼神里,“你想将我买去哪里,我就要将他卖去哪里。”
容姐可真是灵活人,还真叫她想明白了,小跑着带路,还将人请上了,她赶路过来是乘坐的马车上。
平京城有一处有名的养小倌的勾栏院叫“春意”。
此时正是傍晚十分,春意也准备开张了。
谁知一辆马车停在门外,下来一个满脸杀意的高挑女人,她的手里牵着俩个狗样的男人,嘴巴打肿了,牙齿也豁了,连话都说不出了。
在他们身后跟着一脸惊怕,想跑又不敢跑的容姐。
春意占地百亩,共有三层,是有名的销金窟,守门的护院也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平日里都有总教头教授武功。
白驰一过来,俩名护院就察觉不对,上前阻拦。
谁知人还没挨近,就被一脚一个踢晕了过去。
站在门口卖弄风情的小倌儿吓住,“哎哟”一声,一溜烟的蹿了进去。
春意正为晚上的开张做准备,一溜排的唇红齿白的小倌儿排了三排,正站在一处挨训,寒冬腊月的天,清凉的打扮,五颜六色的看花人眼。
白驰拖着俩条狗样的人忽然出现,无疑是吓到了在场所有的人。
有人警觉的已跑去后院喊人,管事是个女人,打扮干练,迎了上去,语气不善,“本店尚未开张,若是贵客请移步二楼等待,若有别的事,也请借一步说话。”
白驰瞥一眼他,身形一转,坐在当中的太师椅上。
抬了一条腿踩在凳子上,斜了半边身子,一只手撑着头,“你是这里管事的?那也行,跟你谈庄买卖。”她轻抬下巴,点了点扑倒在地,半死不活的俩人,“卖你了。”
管事的瞪圆了眼。
小倌儿们也都一脸惊愕莫名。
此时又从后院走出来个男人,打扮的有些不男不女,一眼扫过去,认出容姐。
“大容,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敢来咱们春意捣乱?”他的态度高高在上,显见的平日并不将兰芳巷子这些不入流的妓.院看在眼里。
容姐叫苦不迭,“小人哪敢啊,是这位……这位要来这里,我也是没办法啊。”
回过神来的女管事到底是欢场上见过大场面的,眼见着要开张了,也不想闹得难堪,坏了财运,勉强笑道:“这位小娘子,可是瞧上我们这的哪个小郎君了,好说呀,你瞧上哪个尽管说呀,任你挑任你选,包你满意。”
随即他拍了拍手,让方才还听她训话的小倌们挨个的站过来,让白驰挑选。
这些人中,有个年岁略有些大,面容俊朗的蓝衫男子在看清白驰的容貌后,一脸震惊错愕,快速的低下头。因为动作太明显,被女管事瞧见,戏弄的笑道:“春锦呀,害什么羞呀,又不是没伺候过女人。”
春锦无敌自容,心内一片惨淡。
又破罐子破摔的绝望的抬起头。
然而,白驰只垂着眼眸,似乎对他们全无兴趣。一时无话。
谁知那个男管事却不是个肯好好说话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将后院的打手全叫了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将白驰围住。
小倌儿们彼此互相推搡着,躲了开去。春锦被挤在人群中,不得不随他们一同移开。
“给我将她捆起来,吊到屋后的柴房去打死!”
这个男管事叫喜悦儿,自恃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商贾巨富,但凡有权有势有财的就没有不认识的。白驰刚一脚踏进来,他就站在廊柱后仔细瞧了,是个生面孔,又见她粗布衣裳,全身上下无一件值钱东西,一身的江湖习气,就断定她是同行派来砸场子的。
对待这样的同行冤家自然不必客气。打不死她都是跟银子过不去。
打手们听了她的吩咐,下手不留情。
白驰原本是怒气冲冲的进来,可是在看清那些身不由己的小倌儿时,一时有些心情复杂,怒火暂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