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周社又将搜集到的牵连上张家的各项罪证递到御前,高宗皇帝大怒,下令将张鼎下狱,彻查一干人等。
恰在此西北又起争端,白驰奉命平乱。
其实在白驰出征之前,发生了一件事,张鼎被下狱,张九郎在白驰的府上堵住了谢无忌,声泪俱下,质问他为什么要教周社说那些话?为什么要帮着周社对付他们家?
白驰怔怔的在边上站了会,被谢无忌支开了。
等张九郎走了,谢无忌找上她,她正在练剑,婵娟剑光流转,人如玉剑如霜。
谢无忌说:“其实婵娟还有一个名字叫比翼。”
白驰挽出一个剑花,收剑入鞘,只当他又在撩自己开心。
谢无忌依在凉亭的栏杆上,慢悠悠道:“你猜猜它为什么叫这个?”
白驰问:“张灿走了?”
谢无忌沉默了片刻,“他父亲结党营私,贪墨公款,数额巨大,按律当斩。只抄没家产,发配鹭洲,不祸及家人,已经是谢太傅从中斡旋,宽大处罚了。”
白驰叹口气,罪有应得之人,她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她侧身而过时,谢无忌拉住她的一只手,“小驰,”顿了顿,“你说话可还算话?”
白驰目露疑惑。
谢无忌:“你说等姬后称帝,你就陪我辞官归隐,从此天大地大,自在逍遥,你皆与我同行。”
那是床上说的哄人的话。
白驰不觉得当官有什么好,但也不觉得辞官归隐有什么好。像她这样的,即便身在这个位置什么都不做,当个吉祥物,做官肯定也要比辞官归隐有用的多。她一直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天道让她受苦,得了这神力,她也只是个有想法的莽夫。她本身没有经天纬地之才,也没有运筹帷幄的能力。所以当谢无忌很认真的问她想不想自己当女帝,他可以帮她的时候。她震惊之余,急忙否认。谢无忌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说:“不是最好,我不想看你整日忙忙碌碌,连陪我的时间都没了。”
白驰不想当女帝,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可是一个人活着总要有意义,她想她可以是个招牌,也可以是个目标,让很多在绝望困境中挣扎的人看到希望。
她的满不在乎或许正是深陷泥潭之人的求而不得,就像她当年一样。
“那就等姬后称帝了再说吧,”她总是喜欢哄他,将他当成个小孩子。
她清楚的知道谢无忌只是外表看着大了,实则内心一直住着个小孩子,需要哄着捧着逗着,她从不觉得谢无忌能干脆的抛开一切归隐山林,他是谢家子,他走了,偌大的家业怎么办?他身后的牵绊顾虑太多。倒不似她轻松。
这也是她之前怎么都不想和他再有瓜葛的原因,可是有的人就是甩不掉吧,她也认了。便是除了她,只要在这世上活着,同人交往,和这个世间的联系也越深,现在也不是她说抛开就能抛开的了。
她将军府的人,她手下的兵,她牵头创办的女学,育婴堂,以她为榜样的努力挣扎且勇敢的女孩子,还有硬是被她拱火拱出称帝野心的姬后。
白驰出征前夕,将《遗诏》交给了谢无忌,她一直没给姬后,皆因她心中还有顾虑。谢无忌因她为自己考虑,感到很开心,他总是很容易满足,一些细小的事都会让他高兴半天。但是也容易生气,譬如那沈锦就被他撵去了军营里,不许他住在将军府。还有那一直纠缠她的红衣少年春情,她当时怎么撵都不走,谢无忌出手就再没见到他了。后来又过了好几年,白驰在姬后的身边看到了他。
彼时他一身宫人打扮,虽然是执掌宫廷内务的大总管,姬后身边第一大红人。善于逢迎的朝臣都要尊称他一声“千岁爷”。可是白驰还是觉得谢无忌也太狠了,真没必要。
谢无忌却笑着说:“这小倌儿有野心,想攀龙附凤,想做那人上人,我便成全他。而陛下孤难眠,身边也缺个知冷知热的人。”
白驰恍然大悟,就,行吧。
原本只想让你帮个忙夺权,没想到你连这种事都考虑到了,你厉害你不当大内总管真都委屈你了。
白驰携大军出征,一去三个月。等她回来再次见到周社明显感觉到他精神恍惚,看人也躲躲闪闪,不似先前那般趾高气昂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尤其是面对姬后的时候,背都比以前弯了。
白驰不清楚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谢无忌经常给她写信,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要么就长篇大论的诉说对她的思恋。
回了府,听铃兰等人细细说来,才知等周社意气风发的将旧太子一党都扫清的差不多了,还想大展拳脚,却发现国政要事还是要经过姬后,他这个太子监国根本就是名不副实。
为此太子大闹了一场。然而因为太子先前对旧太子一党赶尽杀绝,寒了很多大臣的心,竟无一人肯帮他。
众人回想当初高宗病重,姬后被旧太子一党联合所有朝臣幽禁,甚至还策划等皇帝病故,试图让其陪葬以绝后患。后来姬后重新掌权,众人人心惶惶了一阵子,却也只见姬后杀鸡儆猴的拿了窦素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