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哑然，说实话，她有些被说动了。
这儿媳妇今日看起来像是真心为陆泽打算，倒是瞧着顺眼了许多。
“好了！到底是委屈你了，这些事情容后再议。这流水席，等你有了子嗣再办也不迟。”
最后一句又像是安慰，又像是威胁。
“不若，从小二到小五里面挑个您满意的，择日纳进来，全当添个喜气。到时候怎么也得摆两桌吧，到时候在桌上安排崔圣手上座，再不经意的提一提，不就皆大欢喜了？”
陆老夫人闻言，心中豁然开朗。心道果然是年纪大了，有点儿风吹草动就闹心，到底不如年轻的时候想的长远了。
她满意的点点头，“这些天你也辛苦了，纳妾的小事儿不着急。先回院子里瞧瞧阿泽吧，他这几日很是念着你。”
宁琼芳心道：“纳妾可不是你陆家的小事儿，而是你陆家的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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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泽要纳妾的消息不胫而走。
而这在外奔波操办喜事的，竟然是宁夫子。还好几次都被人撞见了面色隐忍，瞧着也消瘦了许多。
“当初若不是陆少爷那句只妻一人不纳妾，怎么可能娶的到宁夫子。这可好，又是偷摸养外室，又是要纳妾的，阵仗大着呢！”
吃瓜群众义愤填膺。
“听说是宁夫子不忍，想给这几个外室名分。眼瞅着陆泽那不行的身子被崔圣手调理好了，好日子就要来了，啧啧啧，还得面对一堆来路不正的妾室！”
“女怕嫁错郎呦！”
“错了怕什么，若是和离，以宁夫子这才情，定能再嫁一个风雅之家。”
袁知言听闻这些的时候，好几次都想翻过那垮塌的墙，又生生忍了下来。
那晚的话，应当就是无心的玩笑，她本就该是高门大院的贵妇，就算是……不该困在这小小的宁宅。
终归是他自己痴心妄想。
甩了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背上了自己的书箱。
因为余亦那张银票，他最近几天过得还算是宽松，能拿到很多之前拿不到的书，所以对这杂书便更为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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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妾本就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不过几天陆家就开了席。
鹿门月也难得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余亦这几日忙着看书，很少在她跟前儿晃，倒是将之前那她觉得奇奇怪怪的氛围冲淡了些。心下轻松，便觉得这大好的日子，比较适合摆烂。又知会了宁琼芳，说会提前摆了酒，待她回来，好一醉方休。
陆府这有幸被纳进来的，是在外室中脱颖而出的小三。
纳妾自不必拜堂，这妾也不能入席，只一顶轿子将人从偏门抬了进来。只是对她来说，从外室变为妾室，就算是苦尽甘来。
她听着陆府上下的喧闹声，整个人红光满面。
陆家这次发帖较广，宁城有头有脸的人几乎到齐了。开席之后，除了几句恭喜之言，也就像是寻常应酬。
不少人也是冲着崔圣手而来。
“诸位，今日借着我儿添人之喜，请大家齐聚一堂。”
陆老夫人今日穿的极为喜庆，倒是有儿孙娶正妻的意思。
宁琼芳第一个站了起来，众人这一对比，才发觉她穿的太过素净了。
“多些诸位大人、长辈前来做个见证！”
宁琼芳直接开了口。
本是不合礼数，可陆老夫人有意表现出自己对这个儿媳妇的看重，示意她接着往下说，似乎是要把这宴席的主导权直接交给她。
“当日，陆泽娶我之时，曾说‘只娶妻一人，不纳妾’。”
阿贝持托盘上前一步，宁琼芳将上面薄薄的两张纸拿了下来，竖着展示给众人看。
“今日，陆泽纳妾之喜，我宁琼芳诚心祝福。并打算在此，休夫！”
这宴席瞬间没了声音。
那似乎被风一吹就破的纸上，“休夫”两个字极为明显。
陆老夫人瞬间白了一张脸。
“琼芳！你这是什么意思？”
而陆泽，一张脸涨的通红，倒是与他今日穿的喜服尤为相配。
“琼芳，脾气不是这般闹得？若是心里不痛快，我们回房间说。”
说完他又对阿贝呵斥道：“不是说了开席之前不要让夫人饮酒吗？这样太失礼了！”
众人这才回了神儿，心想这陆夫人的醋意还真大。
果然女对夫君纳妾这事儿子，都一样的小心眼儿。
崔圣手就坐在宁琼芳的上首，直接示意她抬起手：“我瞧瞧，陆少爷最好准备些解酒汤……咦？陆夫人并未饮酒。”
“是呀陆少爷，我们小姐不曾喝酒！”
阿贝的声音清亮单纯，还带着明显的无辜之意。
“我之前自请下堂，陆府舍不得我的好名声，不肯放人。再后来陆少爷身体大好，我想和离，陆府依旧喝不得我这个吉祥物一样的陆夫人。我只能出此下策，休夫之事本就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宁琼芳扯起这些来，脸不红心不跳。毕竟前边市井街巷的传言铺垫了那么久，假的也都变成真的了。
“你……你……”
陆老夫人伸出手，指着她好半天说不出话。
“我就说你怎么好心要给阿泽纳妾，原来是想在今日如此折辱我陆家！”
“折辱谈不上。若是陆泽想的开，舍得跟我签和离书，我人在这，还能奉陪一次。不过就是再签两个名字，再按两个手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