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都听见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裴故面前,看清他此时装扮时愣了一下,而后猛然清醒,问他:“裴故,一个月的护卫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让我等你晚些回来吗?”
裴故完全没有想到黎安安会出现在这里,“安安,你、你怎么会回来……”许掖不是说好会派人送她回去的吗?
“我不回来,怎么能听到这些啊?”黎安安咬牙切齿。
她不再看裴故,转身看向许慕清,“许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方才说的,让裴故做你一个月的护卫是什么意思?”
“呵,”
许慕清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没想到你这小乞丐还回来了呀,什么意思?就字面意思啊。”
“他为了让我爹收留你,自愿答应成为我的护卫,保护我一个月。”许慕清闲闲地拨弄着指甲,笑得慢条斯理。
做护卫?
自愿答应做护卫一个月?
裴故向来是天之骄子,什么时候这样寄人篱下过?为什么要答应这个要求?黎安安心里替他委屈。已经答应的事没有反悔的道理,可许府收留的人是她,凭什么要裴故来替她还这个代价?
黎安安行至许慕清跟前,“你介不介意再多一个丫鬟?”
许慕清面上的笑容顿了一下,转换成古怪的疑惑,“你想……?”
“我想做你的丫鬟,”
黎安安:“许府收留的人是我,这份恩情,自然也是该我来还。”
话音刚落,裴故率先拉住了她的手,皱眉道:“安安,你……不必如此。”
“你要做我的丫鬟?”许慕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为什么要收你……”
“我不要工钱、脏活累活都能干,而且,”黎安安歪了歪头,“你不是很看不惯我吗?如果我成为了你的丫鬟,那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可就得做什么。你确定不考虑一下?”
“你图什么?”许慕清脸上的笑落了下来。
“啧,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欠你恩情的人是我,自然也该由我来还。可我劝不动裴故,他既已答应做你一个月的护卫,便断不会反悔,那,”
黎安安不耐烦地阖了下眼,“我就想陪着他一起,成不成?”
-
许慕清回她自己的院子了。
黎安安被留了下来,她被小环带去了一间丫鬟厢房,领了一套丫鬟的衣服,然后又被管事的耳提面命训了三个时辰,命她明天去许慕清的院子里报道。
夜里枕着硬邦邦的床板,她无不乐观地想,好歹误打误撞地不用做小乞丐了,怎么说她如今也是个能养活自己的人了。
——虽然没有工钱。
于是,黎安安在许慕清身边的丫鬟生活就开始了。
第一日,许慕清让她伺候她洗漱绾发,前世在丞相府里她也只学会了绾一种发髻,于是就给许慕清绾了这唯一会的发髻。许慕清不满意,要她换一个,她直言不会,于是就被按着和小环学了一整天的绾发,绾不好便不许吃饭。
第二日,许慕清说要带她学习礼仪,当然,这位大小姐的原话是这样的:“我的丫鬟,不仅要长得好,还得仪态绝佳,如此这般,带出去走在街上才有排面!你嘛,这张脸长得倒是不错……小环,给我好好训练她!”
于是她就被迫顶着花瓶扎了一整日的马步。
讲道理,扎马步真的不是用来学武的吗?
第三日,许慕清让她去挑水……
……
大半个月下来,黎安安深刻认识到了许慕清每日的生活有多闲,她疑惑这姑娘怎么天天有时间跟她耗呢?
这么多天接触下来,她知道这姑娘倒不是什么心肠坏的,若真是心肠歹毒的,那自己落到她手里,就不会只每天做些不痛不痒的活儿了。可是性格当真是格外骄纵,并且,格外喜欢跟旁人对着干,自己越是对她态度温和,她便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阴阳怪气,反而自己怼她,她倒说话正常些。
……行吧。
她不讨厌这个姑娘,甚至如果两人不是以这种方式相识,以她黎安安的性子,说不定会和许慕清成为不错的朋友。但现在就她俩如今的相处模式,说是没有血海深仇旁人都不信。
这日,黎安安起了个大早。
她正打算像往常一样伺候许慕清洗漱,就来了个小丫鬟通知她。
“安安姐,小环姐让我告诉你,今早不用伺候小姐洗漱了,她说小姐今日要出去,你拾辍拾辍,待会儿跟着小姐一起出门。”
出门?
黎安安眼睛亮了亮。
她可以出门了?那岂不是意味着可以见到裴故了?这大半个月被许慕清拘在院子里,每天累得倒头就睡,她是一步都没踏出去过。
黎安安穿戴整齐,熟练地来到了许慕清门外。
许慕清显然已准备完毕,她戴了一顶雪白帷帽,穿着一身粉白渐变的衣裙,静静站在那里,倒当真有几分娴静窈窕的味道。可惜下一秒,这大小姐就不耐烦地掀开了帷帽,瞥见站在一旁的黎安安,哼笑一声道:“还不过来?”
黎安安:“……”
黎安安走了过去,四平八稳的语调:“许小姐有什么吩咐?”
“没事,本小姐便不能叫你?”许慕清瞪了她一眼。
“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