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着他们走到王府前院,早有一大群人马整齐排列站好。
士兵把药箱递给最前面一个手下,吩咐道:“你带一队人马,护送先生。”
手下接过药箱,便带着府医来到府门外。
门口停着两辆马车,府医先走到后面一辆马车旁,掀开车帘,视线往里面扫视一圈,随即点点头。对车夫吩咐了几句,才上了前面的马车。
赵意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悄悄靠近后面那辆马车,一股浓烈的苦涩味道扑鼻而来,她不禁引袖掩鼻。
这车里想必是药材。
回望王府院内,士兵们整装待发,正在清点人数。
时间不多了。
她眼珠一转,快步回了王府。
*
谢邈一到西川,便驻扎营地。前营驻军,后营屯粮。
本欲速战速决,所屯粮草仅够一月,谁知敌军竟然守城不出,连着耗了半月,才开始应战。
军心涣散,所以旗开得败,军心更加颓丧。
几日下来,已经折了几千兵马,眼看粮草就要用光,霍刚又受了重伤。
当即在城楼上竖起黄旗,拒绝应战,一面修整,一面飞马传书回京城求援。
与此同时,还在城中招兵买马,又派了几路人马向周边县城调兵。
总算安顿完一切,闲下来的时候,已经晌午时分。
手下端上饭食,他却没空去吃,而是取出信纸,快速写上几个字,用信封装好。
想了想,又多写了几封。
这些日子不去信,他的小姑娘肯定担心了。他特意嘱咐送信的,给她带句话,就说这几日驿站正在修整,没有人手,导致他的信滞留,堆积未发。
霍刚的营地在左,距离此处他的营地,约摸五里路途。算算日子,今日府医应该到任了。
草草吃了些饭食,便骑马去往霍刚营中。
来到帅账外,正要撩帘进入,里头突然传出赵意南的声音。
近日以来在战场上磋磨的到麻木的心里瞬间燃起一抹亮色。
她的声音听上去欢快无比,在这片黄烟滚滚的地方,是那么不同寻常。在被呼呼风声,沉郁的鼓角声,战士们的嘶吼声折磨了半月的他耳中,竟比歌声还要好听。
“快吃啊!”
“那你倒是喂我啊!”
“你自己来够啊!”
她知道霍刚受了伤,所以不远千里,特地来看他的么?一定是这样。临走前,她还为他毁了她的“小蛇”而对他置之不理。她痛恨他至极,此行定不是为他而来。
惊喜的心情很快笼上一层阴影,谢邈在账外踟蹰着。想走进,若无其事地与他们打招呼,最起码这样能看她几眼。可又怕自己一进去,惹得小姑娘不开心。
“王爷……”
府医老迈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谢邈猝然回神。
看来此时,已经无法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深吸几口气,伸手正要撩开营帐。
营帐就被人从里面猛地掀开,赵意南眼中噙泪定在他面前,从头到脚打量他几圈之后,才弯着唇角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搂着他腰。
他被撞得后退了一小步,她应该是听到府医叫他,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的。
心都被她撞得欢腾起来,扑通扑通地响个不停。
她身上花香微弱,几日的车马颠簸,一定让她倍感疲累。
忽地,她后背颤抖起来,谢邈感觉自己的胸膛也渐渐湿润。
“怎么了?”他小声问。
赵意南不答话,只是把他搂得更紧。
闭眼,只想好好感受他身上的温度,感受他紧窄的腰部肌肉,感受他强有力的心跳。
他可是常胜将军,怎会轻易有事!
府医静静地候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看着手中药碗,终于开了口:
“王爷……”
赵意南总算松开了谢邈,脸上带着淡淡的红云,闪到一旁。
府医进账后,谢邈严肃地对上怀中少女仰脸看过来的欣喜目光。
“竟又胡来。”
故作冷峻地阔步进帐。
府医服侍霍刚喝完药,见他们进来,低着头就想悄默声地溜出去。
却被谢邈冷冷叫住。
“你带她来的?”他坐于床边的交椅上,扬声道,“好大的胆!”
“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偷偷骑马跟着他,逼着他带上我。”赵意南挡在府医面前,绞着手说完,忽地转头,用眼神示意府医快走,然后才回过头来,继续讲述自己的“恶行”。
她一路跟着府医,他们走,她就走。他们歇下,她也跟着歇下。
直到进了西川,才现身。西川离京两千余里,她软磨硬泡,府医又担心再着人送她回城,怕路上出什么意外,只得让她同行。
听她说完,霍刚用憨笑对她此番大胆行径表示赞扬,但谢邈冷眼看来,他很快敛了笑容。
谢邈随即又看回赵意南脸上,目光柔和了许多,嗓音却依旧严厉:
“稍后跟本王回营,本王即刻着人送你回京。”
“不要!”
赵意南哭着扑上来,攥着他的衣摆,“我颠了三天三夜才看到你,你就轰我走。”
她吸了吸鼻子,翻着白眼看他:“为何你总是这般无情。”
说完,决然松开他衣裳。侧脸,用同等的冷淡与他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