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他多半有点背锅侠的意思。
何零露咬了咬唇,冲动果然是魔鬼,要不是刚刚一通无名之火来得剧烈又突然,她怎么会在其他人面对对魔王那么苛责。
秦烈本来就挺反感闻樱,一直觉得她是老师派过来监视自己的小眼睛,她什么时候发作不好,非要当着闻樱的面不给他面子。
何零露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对,觉得魔王委屈,因而赶紧挑了王家最大最圆的西瓜,预备按照他想法来个亡羊补牢。
可是,何零露向着西瓜杀下一刀的时候,又忍不住想。
方才是为什么会那么生气,还一气就气到整个人快烧起来。真是无名之火吗,还是有什么人什么事让她无法忍受。
眼前不停晃过方才画面,何零露扁了扁嘴,都多大的人了,是不会自己穿鞋吗,不会自己挪椅子吗……
另一个也挺过分,又没喊你做这做那,非赶着去献殷勤。
“再这么切,手就别想要了。”突然有个男声响起来。
何零露吓了一跳,抓着刀的手刚要往下一压,纤细手腕忽地被人握住——何零露往后侧了侧头,就看见顾炎站在离她一拳远的地方,低着头,神色颇为严肃地看着她。
何零露一怔,还在想说点什么,他另一只手已经抓着她胳膊把她从流理台前拉开,接过她手里的刀后,取而代之地切起了西瓜。
“……”何零露:“你怎么不坐着歇会儿?”
顾炎微微弓腰,专心对付砧板上的水果,他对这事相当生疏,每片西瓜的厚薄看来都很随意:“是想坐着啊,那不是看你拿起刀了。”
“……”何零露语塞:“又不是要砍`人的。”
“这谁知道。”顾炎唇角微微上扬,语气欠欠的:“刚刚发那么大火,谁知道你想宰西瓜还是宰人。”
“……”
“为什么那么生气?”顾炎瞄她一眼。
“唔……”何零露吞吞吐吐的,两只眼睛不停乱瞄:“没有啊。就是……就是突然觉得有点不爽。”
“对秦烈?”
“……嗯。”
顾炎停下手上的动作,歪着头思考了会儿:“是挺淘的,对你那么不客气,估计平时没少使唤你——关键是还真能使唤得动。”
何零露踉跄下,尴尬:“顾炎,你是来拱火的吧?”
顾炎终于很放肆地笑起来,嘴角弧度一路荡漾,眼尾亦绽开很好看的褶:“怎么了,不服气?现在刀可是在我手里。”
“……”除他以外,何零露真没见过这么损的:“你厉害,你厉害。”
顾炎动作利索地把案板上切好的西瓜装进盆里,端去给客厅里的小朋友,回头一看,何零露却依旧还在厨房里。
“怎么不出去坐会儿?”顾炎重又回去。
何零露正拿着塑料量筒舀米,说:“魔王爸妈今天一直有事儿,让我一定要好好招呼你们,我得赶紧做饭了。你们在这儿吃饭的吧?就在这儿吃饭吧。”
顾炎忍不住皱眉:“更像保姆了。”
何零露实在有点不好意思,拿她方才的种种表现看,她现在的行为是挺言行不一的。可她又不能明摆着说她刚刚只是借题发挥,其实让她生气的另有其人另有其事。
何零露:“还好吧……其实王老师已经把菜做得差不多了,荤的硬菜我只要拿出来热热,另外再做两个蔬菜就行。”
顾炎还是严肃地看向她:“你只是个家教。”
何零露简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沉默着从他身边走过去淘米。不多会,顾炎也跟过来,倚在一边,抱着两臂看向她。
“别回避问题,你烂好人这一点,从你不吃饭也要帮着同事做事就能看出来。”顾炎问:“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是改不掉?”
从小她在拒绝人这一点上就表现得很是欠缺。明明自己没时间也没精力,偏偏旁人说几句好话就乖乖接受。
做不完的手抄报、课外实践和各种各样的活动,她自己肯多花点时间也就算了,可有哪次不是拉上他帮着擦屁股?
何零露有点汗颜:“周五是我耳根子软,但是魔王这边,我愿意多付出一点。我跟你说过的,王老师对我很照顾,没有她我不可能这么顺遂的毕业。就连现在的工作,也是她给我找的。”
诚然何零露给魔王做家教这些年,王秀一直没少使唤她,之前魔王最闹腾的时候,她一有空就要去学校接送他,有时候甚至连课都翘了。
家教费用也是一直没涨,何零露有好几次都想过另找一家,或是随潮流地开个网课,收入绝对比在王秀这里高得多。
但人是不能忘本的,王秀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拉过她一把,她怎么能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直接撂挑子呢。
何零露说完好一会顾炎没吱声,她就知道他亦是赞同她的。她小心往外再瞄了一眼闻樱,说:“其实你不也一样,跟闻道关系那么好,就连她妹妹也照顾得无微不至。”
顾炎略略皱眉,有点心虚:“那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何零露心里咯噔一声,又忍不住往绯色旖旎的角度去想,心情莫名其妙又落到谷底:“无非闻樱可爱点,魔王难缠点。”
她带点试探的:“闻樱那么好,你肯定也很喜欢吧?”
顾炎觉得这问题有点傻:“没什么喜不喜欢的,我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一直把她当妹妹,好或不好都没法挑,就是有缺点也得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