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记得才算正常。
……
老板把最后一块切糕打包好递给尹洧吟,再之后,人群移动,老板看到了他,老板抱歉说,“小也,最后一块已经给那个小姑娘了。我不知道你今天要过来。”他和老板算熟识,因为外婆最爱老板家的豌豆糕,他平均一周就要来一次。
“没关系。”闻也和老板笑笑,还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刚刚离开的女孩又返回。
女孩有些内敛,和他搭话时耳垂有些红,她用很温柔的语气跟他讲,“这块切糕还是给你吧,我其实也没那么想吃。”话音落地,似是怕这句话会给老板造成误解,她又找补道,“反正我离得近,每天都可以来买,我很喜欢吃老板叔叔做的切糕,叔叔手艺特别棒……”
语无伦次的解释完,不由分说把那块糕点放在柜台,然后就跑了。
“好乖的丫头……”老板看着女孩的背影感叹,他望着那个背影也在想,不只是乖,是有些太懂事。每一个人的情绪都想照顾到,可也正因此,会容易忽略自己的感受。
后来的很多年,他都在想,一个总把自己的感受排在末尾的姑娘,要怎么才能过的开心呢。
……
坐到天光大亮,房门响起,闻也癔症了下,去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是杭绮谨和闻明清,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听说今今和你分开了。”
“嗯。”闻也不意外她们知道这个消息,这段时间为了方便照顾尹洧吟,杭绮谨拉了个群,把所有的家人朋友都召集在一块,随时共享尹洧吟的动态,尹洧林也在那个群。
杭绮谨没再说什么,她进屋把闻也拉到沙发上坐着,闻明清坐在对面,像是审问也像是三方会谈。纠结许久,闻明清决定做那个坏人,他问闻也是不是觉得照顾病号累了才分开,还说,老话讲“久病床前无孝子”。
闻也无奈他的比喻,但仍然应答:“……不是。”
“那是为什么?”杭绮谨追问说,“我需要个理由。”
“她不想让我看到她糟糕的样子。”闻也屏了口气,看着母亲说,“她为了不忘记我.还要每时每刻强制自己补以前的记忆,很辛苦。”
他的女孩和以前一样,总照顾别人的感受,可一直照顾别人的感受是很累的事。
杭绮谨听着听着眼泪就下来了,闻明清刚准备去给她擦眼泪,就看到她已经不拘小节地拿起儿子的衣袖自己拭起来。
“……你也不嫌脏。”闻明清小声吐槽,得到杭绮谨一个大大的白眼。
“那这段时间你准备怎么办?”杭绮谨把衣袖丢在一边,问闻也。
闻也把近期的计划告诉她:“我和老师联系过了,有闲暇时间就在他实验室帮忙。”尹洧吟马上进医疗实验组,他可以以工作人员的身份也进去。
“你有自己的打算就好。”杭绮谨说完准备起身去做早饭,但起身前她回忆起方才自己忽略的事。
“伤口恢复怎么样了?”她问闻也,问完就去掀他的衣袖,然后她看到他旧伤还未好全,又添了新伤,伤疤不算大,很像牙印。
“妈……”闻也没预料到这个动作所以没防备,他有些无措,苍白解释说,“没关系,不疼。”
杭绮谨什么都没再说,她让闻明清去书房找医药箱,眼泪又掉下来。她是个母亲,即使再让自己不做自私的人,她也会心疼自己的孩子。
杭绮谨一点点给闻也擦药膏,她很沉默,反而是闻也在开导她。
“是真的不疼,还没我小时候拔牙疼。”“小时候拔牙,你还在一旁嘲笑我,你是不是忘了?”“妈,你别哭了,你再哭,我爸会揍我。”
“…他敢!”杭绮谨止住眼泪,唇角终于有了点笑。
“以前你外婆也咬过你吗?”杭绮谨说,“我想听实话。”
闻也坦诚:“晚上情绪暴躁到无法自控才会。”
“小也,对不起,对不起……”杭绮谨带着浓重的哭腔,把这句道歉重复了很多遍。杭臻生病那几年她身体也不好,经常住院,照顾杭臻的担子就被闻也扛了起来,她以为有护工还有专业的医疗团队,她的小也不用做什么,只陪着她就好,她从没想过,原来他是吃了那么多苦。
“没关系的。”闻也抱了抱母亲安抚说,“我都是心甘情愿做这些。”
后来,杭绮谨哭累了,就去浴室洗脸。
反倒是闻明清一直呆呆坐在沙发上。
什么也不说,整个人如同被定格。
“爸,”闻也叫了他一声,他有些反应。
正因为看到他的反应,闻也才觉得自己的心脏又被人刺了一刀。
他从未见过父亲掉眼泪,可是父亲就是掉了,为了他,眼泪直愣愣落地。
闻明清:“我去做饭,一会儿你妈该吵着饿了。”
父亲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闻也本来就刺痛的心又被人剜了一番。
*
六月十八号,尹洧吟正式加入临床试验组。
程序有些复杂,谭宁和尹洧林全程陪着。
做各项检查,签署《知情同意书》……到对应科室办理住院。
和尹洧吟一同入组在一附院的一共八人,尹洧吟看到最小的病人只有13岁,是个小姑娘,小姑娘一看到她就叫姐姐。
“姐姐你也是生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