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慕青不爱为难人,倒也放她离开。
于是时柚就成了这场宴会唯一背道而驰的人,像个落跑公主,拎着裙角蹭蹭蹭就上了楼。
这个时间,大家都聚在宴会厅和今天的主角把酒言欢。
整个三楼客房区静谧得落针可闻。
时柚六神无主,上楼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宋萝发信息。
宋萝却打电话过来,“我现在在给大型犬洗澡呢,没空看信息,你身边有人没啊,没人的话电话说。”
时柚左右看了一眼。
偌大的走廊,前后都空旷得不行,哪里还有人影。
她提着裙子走到更僻静的扶手那边,那里比较隐蔽,如果有人上来,她能躲到旁边的柱子后面去。
抱着侥幸心理,时柚靠在栏杆上压低声音跟宋萝打电话,“那行吧,我电话跟你说。”
宋萝一乐,“你咋了,听起来怎么这么紧张?又干啥坏事儿?”
时柚有点儿丧,“……我没有,就是碰到个危险人物,不知道该怎么办。”
“什么危险人物啊,难不成是段斯野?”
这女人跟神算子似的,一句就叨到要害。
时柚顿时不说话了。
宋萝靠一声,“你俩这什么狗屎缘分,你参加你姑的婚礼怎么还能碰到他。”
时柚叹气,“我要是知道我姑和他认识,就是打死我也不会参加啊。”
说着,她苦起一张脸,“你都不知道,刚刚他看我那眼神……简直想把我吃了。”
“那你就让他吃呗——”
“宋萝!!!”
“咳咳咳,说正经的,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还想问你呢,”时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最简单的,就是我趁这会儿直接溜了,但我又很怕。”
“怕什么。”
“当然是怕段斯野背后说我坏话啊,”时柚跟个特/务似的压低声音,“你看,今天宋明珠,时蔓都在,他跟我姑姑还是朋友,他要是说我点儿什么,我就完蛋了。”
“而且他今天看我的眼神,摆明不想饶了我的。”
时柚想起男人那双寒津津的桃花眼,到现在还有点儿毛骨悚然。
心里懊悔着,宋萝提议,“我看你也别跑了,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和他解释吧,该道歉的道歉,该感谢的感谢,不然你早晚有面对他的一天。”
这话不假。
北城虽大,架不住“缘分”这个东西,何况俩人还都处于北城的上流圈。
再者,时柚也确实欠他人情,就在昨晚,绘梦的周哥跟她确认了,一开始不要她,的确是戚佳佳这边找的关系。
但回头又选她。
也确实是段斯野给的压力。
而且这压力还挺不小,周哥为了让她同意,给她的薪酬足足翻了一倍。
时柚沟通到这儿的时候都傻了。
到最后也没扛住金钱的芬芳,就这么同意和绘梦合作。
如此想来,段斯野哪里是她命里的克星,分明是财神……可她却主动删了人家。
“……”时柚闭了闭眼,下定决心道,“那我今天找时间和他说清楚,再诚恳道歉吧。”
“这就对了嘛。”
宋萝语气轻快,“他能原谅就原谅,不能就拉倒呗,还能真宰了你不成。”
时柚耷拉着嘴角,趴在栏杆上,“希望吧……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懒得搭理我。”
“怎么说?”
时柚想到时慕青描述的,他们俩当初在剧场初遇的情景,又想到时蔓刚刚盯着段斯野走不动路的模样。
在她认知里,这男人浮浪不经又游戏人间,不像正经人,可他却是时蔓实打实的白月光,还惊艳了时慕青好长一段时光。
这样两个优秀的女人,都能为他神魂颠倒,他却全然不为所动。
她忽然就觉得,段斯野好像,比她想象中还要优秀一点,还要高不可攀。
这种感觉就很奇妙。
是她活了21年来,从未经历过的感受。
时柚说不清这一刻的心情。
只是有些悲观地觉得,从头到尾,段斯野可能压根就没把她当过一回事。
就像看待一只路过的流浪小猫。
高兴的时候逗逗。
不高兴的时候撂到一边。
要是这只猫不知好歹,反过来咬他一口,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看这只猫一眼。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时柚没什么根据道,“我也说不清,就是一种感觉。”
“还是别瞎感觉了,你连姨妈都搞不准,还感觉,”宋萝不客气地拆台。
时柚:“……”
还来不及反驳,宋萝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你提这个男人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呢,听你说的天上有底下无的,正好今天他也在,你偷拍一张给我看看。”
“我倒想知道这男人有什么本事,能把你吓成这样。”
这番话把时柚无语住。
她眨着清凌凌的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看他长什么样?还有什么天上有底下无,我什么时候这么夸他了。”
“那是你不觉得。”
宋萝无情怼她。
“有吗?”
时柚脸色一讪,直起身,“没那么夸张吧。”
宋萝呵呵两声。
时柚这才干巴巴道,“哎呀,段斯野,也就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