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说：“你小学的时候，我比现在还忙，有时候不在家，是不是你冯阿姨过来给你做饭？”
“你初一那年，城里疯子很多，你冯阿姨担心你回家遇到危险，还经常偷偷跟在你后面。”
“逢年过节，她都给你发大红包，因为你不高兴，她就特意不跟我们一起过年。她跟家那边断了关系，一个人在盛川孤零零的，自己生病一点儿也不在意，却还记得你的生日。”
林墨说：“你不喜欢她，但不得不承认，她这些年做得很好。”
可是……
林嫣心里始终有一根刺。冯吉这些年确实在努力对她和林墨好，但每次她问冯吉当初为什么要主动跟林墨分手，另寻他人，这个不善言辞的女人就变得更沉默。
林墨瞒着她，冯吉也不告诉她，林嫣当然会急。
自从年幼的她亲眼看到母亲带着小三离开家，她就对这种事深恶痛绝，生怕冯吉也是这样容易出轨的女人。
现在倒是甜甜蜜蜜，万一以后和她爸领证了，原形毕露，又一次丢下她爸呢？
林墨一定要带冯吉回老家，这让林嫣这段时间特别烦躁。
沈殷抬起手碰了一下林嫣的胳膊。
他换了一个话题，尽量不让林嫣想到让她烦恼的事，特别认真地想要转换林嫣的心情。
但沈殷本身就比较文静，刻意找话题的模样看起来笨拙又艰难。
林嫣暗暗叹了一口气。
旁边又有人遛狗，林嫣把沈殷带到离大狗远一些的位置，继续往家里走。
其实林嫣最近才知道，周冰忽然转学，也有冯吉在背后出力。
冯吉在市政府工作，最近又升了。
她爸似乎提过一嘴沈殷在学校被欺负的事，冯吉就托人去查周冰的父母，发现了她收受贿赂、行为不检，养了外室和私生女的事。
周母害怕真的帽子不保，硬是给儿子办了转学，之后到处托关系找人脉，也不知道她这个镇长之位最后到底有没有保住。
不仅林嫣被冯吉照顾过，沈殷现在也欠了冯吉的人情，再结合这些年对方的照顾，林嫣决定再观察这个女人一番。
……
到了扫墓那天，林嫣三个人早早起来，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坐上林墨的车，到冯吉家所在的小区门口等人。
林墨给她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羽绒服，相貌端庄温和的女人就快步走了过来。
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来后腼腆地跟大家打招呼，触及林嫣的目光时，尴尬地笑了笑。
林嫣一直在打量冯吉，好久没见，这个女人似乎还是一副老实人的模样，哪怕升了职也一点儿没变。
以前林嫣每次看到冯吉，跟林墨发火时，冯吉都特别着急，但又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只会一个劲低着头叹气说都是自己不好。
但是这个人偏偏又显得很喜欢她爸的样子，就比如现在，一上车看到她爸，冯吉眼睛就亮起来。
冯吉其实有点娃娃脸，虽然马上就是四十岁的女人，却长着一双下垂的狗狗眼，给人一种青涩感。
这会儿她挠了挠头，问林墨有没有吃早饭。
“吃了。”
林墨打开了车内的空调，让冯吉赶紧把安全带系上。
林嫣仔细观察这二人，总觉得他们看起来就像是老夫老妻。
这就是她爸想要的爱情吗？哪怕有残缺也没有关系，分开过也依旧能复合？
身边人动了动，林嫣扭头，看到沈殷脸色有点白，皱着眉头，似乎不太舒服。
她回过神，问沈殷：“晕车吗？”
沈殷点点头。
今天早上的包子太好吃了，沈殷忍不住就多吃了两个。
结果现在坐上车，看着外面的景色不断移动，沈殷觉得特别难受。
林嫣望着他苍白的脸，问林墨：“可以开窗吗？”
“开一会儿吧。殷殷不舒服吗，要不要睡一会儿，闭着眼睛就没那么难受了。”
窗户打开后，冷风从外面灌进来。
虽然清爽了很多，但现在是冬天，风吹进脖子里特别刺激。
林墨怕沈殷感冒，只开了一会儿窗户又关上了，然后丢给林嫣一张小被子，让她搭在沈殷身上。
沈殷闭上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林嫣望着他卷翘的睫毛，心想小哑巴昨晚肯定没睡好，今天才会没精神。
其实这次扫墓，林墨不想让沈殷跟着去，他担心老家的那些人看到沈殷后，会到处乱说，影响沈殷的情绪。
但沈殷一定要来看看林嫣的姥姥姥爷，想在他们的坟前上柱香，磕个头，感谢林家对自己的照顾。
相处好几个月，林嫣对沈殷的性子有了大概了解，她估计对方昨晚应该特别紧张。
车子忽然颠簸了一下，被子慢慢往下滑。
林嫣拉住被子的一角，就看到对方本来身子是靠着窗户那边，这会儿忽然朝她倒过来，脑袋靠到林嫣的肩头。
林嫣往右边坐，沈殷也跟着倒。
林嫣只好任由他靠着。
她觉得沈殷这样睡不太舒服，板着脸，又往旁边挪了挪，凑到沈殷耳边低声道：“你动一下。”
沈殷实在想睡，迷迷糊糊顺着林嫣说的方向动，然后就躺到了林嫣的腿上。
林嫣把小被子重新盖到沈殷的身上，尽量不去看他，偏过头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