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玉的痛苦从她颤抖、呜咽又清晰的声线中传递:“我什么都不要求,我不在意什么情报,我只想要你活着。” (注3)
......
生死线上游走、与万劫不复相伴而建立的友谊,在被困的日子里稳固而升华。越是宝贵,就越让人痛心。
钟玉没有选择,所有逃避的、珍贵的、想要挽留的,在那个年代,轻如鸿毛。
她无可奈何。被命运压着、为成全另外一个人信仰而违背心意,成为刽子手。
“好。我去举报。”
这是配音片段中钟玉的结尾。
没有画面。
但观众分明从这句果决的话中听到无法割舍的绝望,看到钟玉一步一步走进暗淡围城。
这是那个时代的悲烈和痛症。
庾灿灿嘴张着、做出“啊”的口型,半晌,缓缓闭上,抻了一下脖子。
“感觉这个姐姐好强,”她艰难搓了搓胳膊,“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道:“那把最后一张票投给她。”
许夏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给谁?金刚钻?”
庾灿灿点点头,半晌,她反应过来:“夏夏姐姐,你连着都能听出来?”
许夏致被问住,懵了两秒。
她正要承认自己就是金刚钻,庾灿灿把视线转到屏幕上:“哦,本家铁粉来了。”
许夏致:“?”
「五年钻粉,这个绝对是钻钻老婆!」
「这个声音也太强了吧,而且选段超级好。」
「我连她哭得发抖都能对上!」
「金刚钻!」
......
庾灿灿看着一条一条划过去的弹幕,感叹:“不愧是金刚钻,给她捧场的铁粉也好多。”
许夏致托着下巴,歪头问:“那你怎么看她?”
庾灿灿随口道:“没怎么啊,只知道她从来没有参加过线下活动、不露脸,之后很强就是。”
“对了,夏夏姐姐,你爱看广播剧吗?《女帝》知道吗?”
许夏致眼睛眯起,点点头。
庾灿灿像是找到了同盟,啊啊了两声,要是身体好着估计能跳起来鼓掌:“我当时知道她是因为《女帝》,太强了,我从来没听过那种就像、就像剑一样雪亮的御姐攻音。”
“我觉得她未来的舒适圈应该是这个,但是她好像配的都是大家闺秀、高知女性之类的。”
许夏致若有所思点点头,在心里记下这个十多岁的小听众的话。
“还有呢?”
庾灿灿鼓着嘴,眼睛嘟噜嘟噜转了两圈,思忖一下,之后嘿嘿两声:“当然,其实吧,那个,我觉得她最适合配床./戏。”
许夏致点着头,突然卡顿。
她眼皮迅速落下抬起两次,一双杏眸里写满我刚刚听到了什么、你在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你要不重说一遍?!!
庾灿灿向窗外看了一眼,确保自己妈妈绝对不在附近后,真诚道:“我是刷手机时刷到了女帝和少将军的床./戏入的坑,之后才追了全剧。”
“嗯......夏夏姐姐你要是没听过,我可以发给你。”
庾灿灿得意洋洋:“我下载了,超高音质哒。”
许夏致惊恐万分:“不用不用,太客气了。”
偌大空间在二人来回拉扯又突兀停下中变得一片死寂。
忽地、调笑的声音带着电流似的在许夏致耳边炸开:
“为什么不用呢——”
许夏致整个人僵在原地,全身血液凝固、紧接着倒冲上头。
她、她怎么忘了,她和庾殊还连着麦啊!!
“那个广播剧叫《女帝》对吧?”
——铮。
许夏致不堪重负的脑神经又被重重垒上一块铁秤砣。
她摁摁耳机,向庾灿灿做出个口型,示意自己先出去一下。
一到门外,许夏致就“言语威胁”:“你想说什么?”
庾殊慢条斯理:“就、突然想看看。”
许夏致扶额,她正要开口,庾殊不急不缓、甚至还带着追忆的意味开口:“我记得你之前给我说,你在配音工作上也不知道叫过多少人老公——”
“我打算切实地去听听。”
许夏致被十几天前自己甩出去的回旋镖扎得猝不及防,她咳了两声,压着声音问:“你是要用我的矛攻击我的盾吗?”
她“恐吓”:“你一定要看吗?”
庾殊低低笑了起来。
许夏致一开始感觉羞恼,渐渐地就不是那个味了。
庾殊的声音一贯清冷,但是只要他愿意带点笑,便就像掺了糖霜似的,更不用说此刻就贴近在她的耳朵,沿着她的血管,撩./拨心跳。
许夏致呼吸的速度收紧,她硬顶着没露馅:“行啊,随你。”
华盛顿那边。
庾殊刚刚完成4个G的压缩包中紧急文件的阅读,他朝后一靠,仰仰脖子舒缓了一下颈椎,旋即打开自己电脑的一个私密文件夹,里面全是许夏致这些年配过的广播剧。
许夏致以退为进的话还在耳边,跟小猫乱抓似的惹人心痒。
庾殊做了个模棱两可的保证,等许夏致挂了电话,他打开了《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