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听见了关门声。
庾殊下去拿外卖了。
许夏致自认为自己道德感颇高、行事无畏无惧,但听见清脆的那一声后, 她竟然破天荒想:
要不摆烂吧,她不开门,庾殊能把她怎么样。
她刚这么想完, 门“哒”一下开了。
许夏致瘫在马桶上,两个小时前她与庾殊相对而视、不让分毫的说出“考虑一下,想献身就直接来”的画面历历在目。
不会吧......
难道她真的......
许夏致乱的很。
“夏天, 你还好吧?”
许夏致一下坐立身体,像被老师点名的上课睡着的学生。
她支支吾吾道:“嗯, 那个, 我还好。”
许夏致仰天叹息,她脑海冒出两个小人。
天使夏致托着下巴、歪着头, 苦恼无力地自言自语:好不明白哦,庾殊那样高傲的性格,怎么夏天说“献身”这种话,还能跟着回家呢。
恶魔夏致穿着小短裙,拿着黑色的丘比特之箭:想那么多干嘛!夏天,不要怂,支棱起来,成年人了,打一炮也没什么的!!!
恶魔夏致阴森森问:难道你想落了庾殊的下风?
许夏致抿抿唇,不行,绝对没有那种可能!
她气势拉满站了起来。
走了两步又坐回“王座”。
许夏致弹走恶魔夏致。
她的确无法想象她和庾殊竟然会变成“炮./友”。
这个即将到来的现实,让她觉得她的十年像个笑话。
整个人没法灿烂了。
呼——
许夏致拍拍脸颊,安慰道:
算了,事已至此,逃避永远不是办法,她必须、必须、必须把这口气顶上去。
许夏致眼睛闪动着决绝的、一鼓作气的光芒,她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终于,她视死如归道:“庾殊——”
“饭要凉了,你的胃能不能受的住?”
“啊?”许夏致被庾殊一打岔,用尽洪荒之力聚起的气势顷刻间烟消云散、留下了一地鸡毛,“受、受不住的吧。”
她细弱蚊声,咕哝:“我生理期到了。”
我生理期到了——
匹诺曹事件再一次降临。
许夏致手掌拍在额头上,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社死过。
她一世英名、铮铮铁骨,竟然最后要大姨妈守护最后一道防线。
真是、绝了。
那边庾殊全然不知洗手间内经历了怎样的天人交战,他好听的声音里不经意流露关切:“你不方便出来吗?”
许夏致声音颤抖:“......没”
庾殊沉声道:“你这个外卖别吃了,我给你点其他的。”
许夏致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他的体贴。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得不承认,这一局,是她输了。
许夏致打开门,像是打了败仗的斗鸡垂头丧气、瘫坐在懒人沙发上,庾殊倒是没了之前的气定神闲,他甚至有点紧张。
“红糖在哪儿?”他问。
许夏致疑惑,指了指一个柜子。
庾殊迅速从餐厅柜子里拿出一个杯子,又把红糖倒在了杯子里,加水细细搅匀后,端到了她面前。
许夏致看着暗红色的糖水,发愣。
这是......他在照顾她?
许夏致眼底透露复杂,双手抱着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又无力地放下。
庾殊蹙眉,优美的薄唇紧紧抿着。
猝不及防,他的手突然搭了过来,许夏致下意识朝后仰身体。
“别动。”庾殊道。
他骨节分明的大掌落在她的额头,一触及离,庆幸道:“还好,还没出冷汗。”
“你现在疼吗?”
许夏致倏地怔愣住了。
记忆如同一根一根泛着光的细线,清晰又明确地触探在她心尖最柔软、最隐秘的土地上。
庾殊,你究竟想做什么。
高一游乐场的故事是有后续的。
那天大姨妈打了许夏致一个措手不及,她待在游乐场里只好漫无目的地看那些刺激又不能玩的项目。
突然,庾殊问:“要不要玩旋转木马?”
旋转木马?
许夏致扭头看了看上面七八岁左右的女孩子男孩子咿咿呀呀,她本来觉得太幼稚了,可是看着庾殊那双瑰丽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庾殊扬扬眉,跑去买了票。
等走近,许夏致才发现是两张。
那一刻的惊喜至今还如同蜜糖,勾绕着记忆里最为甜美的弦。
甚至她坐到那个白马上时,还在想今天是怎样的梦幻。
庾殊,北徽一中的风云人物,篮球队的庾神、高傲又明亮的少年,竟然离开庆功宴,在这里陪她玩七./八岁孩子才爱的旋转木马。
那几圈转下来,许夏致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她又和庾殊玩了几把碰碰车,终于她累了,坐在长椅上舒缓着气息。
这时,她的目光注意到前面卖冰淇淋的。
生理期不能贪凉,但那天的兴奋远远超过自己对自己的告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