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夏致回到庾殊家所在的小区已经很晚了。
夜色浓重,月亮高高地挂在几栋高楼的中央,落下水银似的光。在层层叠叠树木遮挡的缝隙里,明亮的窗户与漆黑的周围融成一块带有亮斑的黑色画布。
许夏致用指纹解开锁,伴随着“滴”的机械女声,她打开门。
手机从放衣服的袋子中间抽出来,屏幕一亮,方清扬的消息还挂在上面。
许夏致踩着拖鞋,一只手拿着衣服袋没法打字,干脆直接语音。
“我说了,情./趣内./衣我用不上。你也别老想这个。”
“你怎么就不信呢?”
“庾殊他说,他只要开机就住在片场的酒店。我人都见不到呢!”
她拎着三四个衣服袋子往里面走,经过玄关走到走廊时,木制的置物架上透下来的光微微打在她身上。
许夏致惊诧:今天她出门时没关灯吗?
她快走两步。
客厅顶灯亮着,把整个一层都照出光晕。
随着书房的门一开一合两声响,庾殊走了出来。
许夏致:......
手机的语音自动播放,方清扬的声音是寂静空间唯一的调剂品:“你人都见不到?这个意思是你其实是想见的对吧?”
“没事,别害羞!他肯定也存着不良心思呢!我就不相信他让你住他家还能没点非分之想。”
“宝贝,听我的,爽过不亏,注意点安全就行!”
许夏致:......
她摁音量键的手指速度之快几乎要到痉挛,用劲之大几乎可以把减弱键戳进手机里。
许夏致悲戚地想,人生中很多事都可以有后续,除社死之外!
特别是她的社死!!
她甚至不敢看庾殊的脸。
经过这两天的洗礼,许夏致都不能想她在庾殊心中是什么形象了。
大概是饿了十年的狼吧。
静、静、静。
空气里透露出让人无所适从的诡吊。
在长达足够一个文明变迁的时间里,庾殊先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似乎也想让自己显得从容:“那个,你吃过饭了吗?”
许夏致头点得飞快,像遇到不相熟的同事,礼貌回问:“你呢?”
“吃了。”
场面再次陷入一种难以言明的死寂。
许夏致缓了半晌,终于定定看他问:“你......不是住片场吗?”
话说完,她觉得不太合适。
明明是人家的房子,她这个话一说,就像是把主人赶出去似的。
许夏致支吾着解释:“那个,我是说——”
“嗯,”庾殊道,“我今天下戏特别早,所以就回来了。”
说完,庾殊认真的从上到下看了许夏致一眼,又把目光投向许夏致手里拎着的三个袋子。
“你去买衣服了?”
许夏致:......
刚刚发生的还热乎的事情席卷着昨天的开箱的画面再次突入她的脑海。
庾殊站的那个位置几乎毫无意外——他看到了那条火红的狐狸尾巴。
准确说,他看到了超短款的旗袍,带铃铛的绣鸳鸯汉服,珍珠款式的蕾丝睡衣......
许夏致觉得为了尊严有必要“解释”一下。
“那个,我拿错箱子了。”
停了几秒,她毫无愧疚、一本正经道:“那个箱子是方清扬的。”
“她品味一向独特。”
......
回到卧室,许夏致已经脱力了。
不是没力气,就是单纯心累。
她由衷的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去哪个寺庙进门时先迈了左脚,所以才这么不得神佛保佑。
她怀着复杂的情绪把衣服整理好。
无意间瞥见装着“定时炸弹”的行李箱,她恨不得立刻翻开手机查看最近逃出北徽的机票。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大概又是什么“好消息”吧。
她晾了两三分钟,终于认命般从桌边拿过来。
【Y.】:过来帮我对戏吧。
这......许夏致的脸又开始烧。
她不想过去。
毕竟这两天事件的密集度已经超过了她大脑CPU承受范围,更何况桩桩件件都让她觉得自己水逆。
【Y.】:明天上戏,我感觉不太对。
许夏致捏了捏手机。
她兀自待了一会儿,一边觉得以庾殊的水准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另一边又觉得是自己不够了解他的行业。
最终,正事要紧的一贯理念覆盖了半小时前的尴尬,她鼓励自己,人还是要学会忘记和先前看的。
她回了消息:好。
庾殊的房间就在许夏致隔壁。
她推门出去,就看见侧卧的门敞开着。
隔着形成扇形的空隙,许夏致先朝里瞥了一眼,紧接着她看到庾殊的身影。
他穿着一件V口翻领衬衫,袖子是偏向灯笼袖的设计,在手腕处有两寸收紧,凸显他骨节分明的双手。垂坠式的高腰阔腿裤封紧衬衫,在腰际又添加了三指宽的绣白鹤纹的腰封,国风与现代化拼撞,把他身上典雅的公子气质和清透自由的形象发挥到无以复加。